“闯江湖时间久了,自然认识的人就多了。”
郁恕君望着灯火出神,今日他大胜而归,回城之时百姓夹道相迎,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可他十分清醒,一旦离开杭州城,才是庄如山反扑开始之时。
他问:“师父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傅仙儿道:“我困了。”
郁恕君轻轻一笑,傅仙儿总说自己口齿伶俐,可他打马虎眼的本事更超凡脱俗。郁恕君也不准备戳穿他,只慢慢说着:“回来的路上,有一件事一直在徒儿的脑海中萦绕。”
傅仙儿追问:“什么事?”
“我与师父一路同行,虽则短短几日,却是经历过几番生死,尤其师父几番冒死搭救,若非师父一路相护,徒儿也不能安然到如今,徒儿感念良多。徒儿自拜师以来,始终以师礼相待,可师父却总是见外,人前人后总以郁大人称呼徒儿。”
傅仙儿听他长篇大论一番:“啊,就为这件事?”
郁恕君道:“师父觉得这不是正事?”
傅仙儿犹疑片刻,踟蹰道:“你是御史中丞,位高权重,我怎好……”
“官不在高低,更与名分也无关。”
能从郁恕君嘴里听到官不在高低这句话,傅仙儿已是一乐,他敷衍道:“好好好,那以后私底下就不叫郁大人,那叫什么?小郁?小君儿?”
“徒儿字念庭。”
“念庭,念庭,好名字好名字。”
傅仙儿满脸敷衍之色,他打了个哈欠,“聊完了吗,聊完了为师要去睡觉了。”
郁恕君不知何时早已放下了筷子,又给傅仙儿斟满了酒,作沉思不解状。
“还有别的事儿?”
郁恕君道:“确实还有一事,徒儿百思不解。先前逍遥书院之事,师父不曾搭救。今日德清郡王之案,牵动全城百姓心弦,我见师父也是无心理会。师父与传闻不太一样。”
傅仙儿皱眉听着,郁恕君之意未尽。
“师父这些年淡出江湖,难道是因为凌海宫一战,因为苏雅雅之死,而寒了心?”
这番话却是超出傅仙儿的意料,他张了张嘴,竟是词穷。
郁恕君又道:“恕徒儿无知,凌海宫一战,徒儿才知道师父的大名,当真可惜。”
傅仙儿摇头苦笑:“一代大侠走火入魔,声名尽毁,不知道的好。”
郁恕君眉头愈发蹙紧,娇俊的面庞生出几分沉郁之色:“世人都说凌海宫一战是因为师父贪恋美色,可以我所见,师父并非贪图女色之人。敢问师父,苏雅雅可是你的故人,还是她有何特别之处,能让师父当场发疯发狂,为了救她与所有人为敌?”
傅仙儿一歪头,奇了怪了,“陈年旧事,你为何如此关心?”
郁恕君看着傅仙儿半晌,方才脱口而出:“因为当年成王之死,正是徒儿一手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