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禁令时间到了,守在宫中的镇南王,带着禁卫军来长乐殿找人了。
萧晟玹一马当先,冲进殿内。看到一地血迹狼藉,他紧张询问:“陛下,可曾受伤?随行有太医,让他来给您看看?”
萧晟玹一身银甲,护鳞随着他靠近,发出清脆响声。萧景琮耳边恍惚幻听成幼时他带着自己在皇后宫中拿着小剑逗趣玩闹的样子。
萧晟玹是哥哥,大他三岁,比当年小萝卜头的自己高出半身。小小年纪,已然习得一身武艺,他和自己打闹,却一直有来有往。他是父皇理想的接班人,也是母后贴心倚重的臂膀。
他打小就知道,父皇恨不得他们俩身份对调,萧晟玹才是他亲生的儿子。不想,到了最后,他和义兄一样,身上流的都是别家的血。早知如此,当年父皇何苦扶持他当一国太子,日日恨铁不成钢,日日恨不得他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皇位,皇位不如从来没有传给他,不如不存在,不如当年直接给义兄。
看他一脸恍惚,萧晟玹安排禁卫军成组成队分散巡逻,规整宫禁。黑衣人尸首和血迹转瞬被打扫干净,他待殿内众人守到殿外后,扶着萧景琮,细细打量:“受惊吓了吗,怎么一直不应声?陛下…景琮?”
萧景琮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他望着满脸忧色的兄长,顿了顿,缓缓说道:“大哥,我把皇位让给你吧,好不好?”
萧晟玹压根没当回事,宽阔的胸膛起伏,老鹰捉小鸡似的捞起尊贵的皇帝陛下,将他安置到主位坐好:“成天想一出是一出。潜伏进来的是哪个,说了些什么垃圾话,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安南叛党头子。”
“大鱼。”萧晟玹皱皱眉:“怎么没活捉,让他这样干脆死了真是便宜了他。”
“他说我不是父皇的亲子,大嫂才是母后亲生的孩子。”萧景琮控制嘴角往上扬,他自以为声音正常,可是音量却低低的,仿佛卡在喉咙一般:“怪不得大哥一见她就喜欢,父皇也欣赏她。若是早点知道,这个皇位,就不用勉强我来坐了。这叛党真该早点死啊,三年前就死过来,那该多好。”
一股怒气顺着萧晟玹的肺灼烧到头顶:“陛下,叛党的一面之词,您何必放在心上。江山社稷,在您眼里,全然比不过个人恩怨吗?你已经是皇帝,名正言顺昭告天下的帝王,谁能凭借叛党的只言片语来审判?”
“他们有人证物证。”
“伪证,造假,不可信。”
“母后贴身嬷嬷。”
“人有相似,有心找到这样的人,只能说明叛党居心不良。”
“还有当年的太医证词,说母后生下的就是公主。我是安南王府送进宫,掉包的血脉。”
“一派胡言!多大点事,萧景琮,这皇位扎屁股?你真不想要赶紧滚,气死我算了。”萧晟玹见越安慰他越矫情,终于忍不住爆出粗口。
“果然,兄长知道真相后,全然不把我放在心上了。这些年的兄弟情和时光,终究是错付了!我这就滚,这一滚,就是一辈子——”萧景琮紧闭双眼,作捂胸痛心状,快快、快快地离开。
萧晟玹豁然站起,攥紧拳头:“好你小子,耍我是吧?真是欠揍!”
萧景琮抱头躲闪:“好痛!大哥饶命,你好人做到底,放我出宫去吧。我想见苏姑娘——”
……
苏颜妍挑亮烛火,俏脸寒霜,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你半夜潜进我房间,竖在我床头装神弄鬼吓唬我的原因?编的很好,下次可以出门说书。想来这胡言乱语的本事,够养活你下半辈子了。”
萧景琮不满道:“发生了这样惊险可怖的事,我第一时间就想着来找你诉说心声,你怎么能这样冷酷无情?你听听,那群叛党可是掌握了我要命的把柄!倘若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苏颜妍咬紧后牙槽,恨不得从这张厚颜无耻的脸上撕咬下一块脸皮,嚼嚼看是不是厚的咬不动。
她假笑着配合:“是哦,真的好危险。现在那群掌控着你弱点的叛党呢?还活着吗?”
“当然都死了。这种要命的事,怎么能留活口。就为这,大哥对我动手啊,你看,这么大一块淤青,我头上还有一个大包,你看你看!”
萧景琮撸起袖子,向苏颜妍展示胳膊上指甲般大小的一块青,低下头,指着完全看不出的位置,非要她用手摸一下发中藏着的完全感受不到的大包。
“呵呵,”苏颜妍被他钳住双手,放置在头顶,假笑配合按了按,趁他不备,加大手上力道,大力按压下去:“是这里疼吗?还是这里?”
“嗷嗷嗷!谋杀亲夫——”萧景琮痛得跳起,抱头转圈圈。
“你真该庆幸,我还没准备出外科工具来,不然,我用手术刀掀开你脑壳,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废料。”苏颜妍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