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吓坏了他,可能吗?混淆皇室血脉,诛九族的重罪。他再也无心在太医院任职,想法子辞官归隐,现在已经去世多年。此事我只在恩师临终时听个几句,那时恩师衰老糊涂,更没有任何证据。”
苏父一连说了长句,语速快且轻,喘息几息复又道:“若不是这群叛党潜入京城绑走我囚禁,我还不相信这种旧事。姑娘,天家的事,沾了一点也是祸。我就是最好的例子,请护我儿安全离开,别让她掺和进这滩浑水里。”
他转头看向苏颜妍:“妍娘,你既然将医馆经营好,我就放心了。照顾好你娘,回去后,官府能救出我,固然皆大欢喜;如果我不幸去了,你也别声张,免得那群亡命之徒盯上你。切记,切记!”
苏颜妍心中沉甸甸的,她确实没有办法现在救出苏父。如同苏父所说,叛党能潜伏京中,势力对付她一个医馆独女,绰绰有余。
苏父口中的秘密,事关重大,萧景琮倘若真被实证血脉存疑,不知朝中又要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又有多少人要被牵连死去。
她沉默看向袁因,这位奇女子,萧景琮对她颇有怨言,她对萧景琮呢?会不会也别有用心?可恨她之前只当她是自己人,皇室之间,真的能有纯粹的关系吗?
她是不是太愚蠢,不知不觉已经落进陷阱中?
思绪翻滚,乱如麻。直至袁因带她安全离开这个据点,她都没再如来时那般,叽叽喳喳兴致高昂。
袁因人精似的,见她这样,倒安慰几句:“我会安排人手盯着这个庄子,不会有一个漏网之鱼。现在不动手,是看看还有哪些人与叛党有勾结。萧景琮有宗谱和玉牒,没人能从身份上指摘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内斗这种事,咱们去看白延琅和林玉珠这两人的笑话就好。”
她难得温柔,戳破苏颜妍的小心思,也不叫她觉得难堪。苏颜妍便放下凭空多出的许多担忧,稳住心神,静待她的好消息。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苏颜妍坐镇医馆,忙碌的同时,耳朵竖的高高的,谨慎观察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别的不好说,她身边潜伏保护的暗卫,总感觉少了很多。
或许,他们都被调去监视据点人员了。苏颜妍空闲时间暗暗地想,克制自己别去找他们打听。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能说给别人听。这种要命的事,传出一点都是祸根。
小桃有时会好奇:“师父,你怎么最近总出神,想些什么?难道,是想仲景公子了?”
苏颜妍就会执起手边随便什么东西,作势敲她:“胡言乱语,该打!”
两人嘻嘻哈哈玩闹一阵,那些忧思便离她远远,再不能沾她身。
至于白延琅和林玉珠,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萧景琮的人盯着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吧?
禁宫,长乐殿。
一道黑影翻过墙头,悄无声息地潜入。
虫鸣声一时停滞,静寂太过,莫名怪异。殿内,萧景琮警觉抬头,皱眉喝问:“谁?鬼鬼祟祟,滚出来!”
暗影里“桀桀”几声,一位全身紧身黑衣的人缓缓走出:“清宫令下,哪里能有宫人胆大包天,敢违抗圣令潜入。也正好托这道指令的福,我终于能与陛下您见上一面,说说话。”
萧景琮冷冷的盯着这位不速之客:“安南叛党,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黑衣人仰头“桀桀”怪笑,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放在桌上,以指推向萧景琮:“我这边有一些陛下应当想知道的秘密,请您先看一看。”
萧景琮嗤笑一声,伸手取过这卷陈旧泛黄的纸,漫不经心打开。
纸张上是一个人的小像,这人眉眼清俊,与他有七八分相似。上身裸露,肩头用朱砂点了一颗小痣。
萧景琮看不出这画有什么秘密,只当是他故弄玄虚,冷笑一声,将小像扔回桌上。
黑衣人悠悠道:“想来陛下日理万机,已然忘了,当年的安南王萧元宇的长相罢。您说巧不巧,王爷与您一样,肩挑红痣,相貌也肖似呢。”
萧景琮半眯着眼,挑起一边嘴角,他相貌本就是凌厉的美,表情一冷,更是攻击性十足:“噢,你在暗示朕,和安南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笑话,同为萧氏宗脉,相貌相似也是常有的,你妄图用这种脏把事影响朕,怕是打错了算盘。”
黑衣人又是一阵“桀桀”怪笑:“陛下,如若没有实证,我焉敢出现在您眼前?当年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经手了偷龙转凤换子过程,现下她正在我们手中。陛下,您可知,皇后当年生下的,是一个女婴。而您,是安南王的血脉,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