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吧?
他又冷又害怕,牙齿抖得咯咯作响,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太难受了,他真恨不得晕死过去。
他听见医生急急忙忙地过来却睁不开眼。
忽然,他感觉到手心一热,他迷迷糊糊听到旁边有人低低和他说:“别害怕,我们都在这呢,主任也来了,你不会死的,再坚持一下。”
他又说:“我们医院楼下枇杷树果子熟了,我前几天偷了几个尝尝,果子水分特别多,又大又甜,你想不想尝尝?你要快点好起来,从这里出去,我就偷几个给你尝尝,太晚了就会被鸟吃光了,那些年鸡贼着呢,光挑好吃的吃。”
那天,他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后来他从监护室出去那天,有人帮他带了一把枇杷,他不知道是谁,也下不了床,只能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剥开尝了尝,真的很好吃,酸酸甜甜,很浓的枇杷味,是他这些年来吃过最好吃的水果,他的手控制不住的抖,虽然剥的很艰难,他还是把那几个枇杷都吃了,那个味道他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
出院那天,他走去监护室想亲自道个谢,才知道那个医生已经规培结束离开医院了。
他站在住院部楼下,看到那棵枇杷树上挂着的白色牌子,上面写着,偷者罚款1000元。
他伫立在那很久没有动,很多时候给过你温暖,给过你善意的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可是他很希望他们能一生平安顺遂。
出了院的第一件事,他去登记了器官捐献的志愿,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平平无奇的他,也能留给这世界最后一点善意和温暖。
这些年他收到过很多帮助,上司曹恒愿意耐心带他,开始他总是犯错,说得罪人的话,曹恒都会去帮他擦屁股,也没有一句怨言,同事也会特别照顾他,会帮他带饭,他病了的时候他们还会主动包揽他的工作。
他伸手很轻很轻的摸了摸俞温的脸,是热乎乎的,他不敢太用力,怕把她吵醒了,她现在要是醒了,肯定会哇哇大叫他抹掉了她的粉底液。
想到这他就想笑。
活着真好啊。
俞温醒过来,房间里已经黑了,只有床旁边一盏很暗的小台灯在亮着,周祈年闭着眼靠在床头。
她动了下,想坐起身,周祈年侧过头看她,笑了笑,声音低低的:“睡醒了?”
俞温听习惯了手机里的声音,听到这真人的声音一个激灵,然后点了点头。
周祈年伸出手叫她:“过来一点。”
俞温嘿嘿一笑,钻到他怀里,和她在小小的屏幕里见到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昏暗的灯光下,她抱着他带着体温的身体,听到他的呼吸,他也低下头,在她头顶蹭了一下,俞温呵呵笑。
这样就挺好的,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开心。
即使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们今天能在一起就挺好的。
半晌,周祈年的声音在胸腔传过来:“饿了吧?”
“还行。”
周祈年笑,去床头摸了摸手机递给她:“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俞温笑着接过来,嘟囔着
“葱姜蟹,猪肚鸡,水煮鱼,酸辣鸡杂,要不要个青菜啊?其实不吃青菜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