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年听见他的话,差点背过气,心里又有些泛酸,走上前两步,眯着眼睛问:“不怕死你戒什么酒啊?这么多年的酒都没戒,得病之后彻底戒了,反正你那么爱喝,干嘛不临走前喝个痛快?”
周文华没回他,他走上前拉住他手上的锯子
?“还做什么做?这些都是给活人看的,死了知道什么?直接丢下水道就行,该省得麻烦。”
他又说:“你知不知道器官多珍贵啊,多少人眼巴巴等到死都等不到。”
周文华没说话,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周祈年尽量语气轻松地说说:“钱没了还能赚,人没了就真没了,你死了谁帮我养鸡?谁能扛着几十斤的袋子过来给我送菜?你想我明明有机会救你,却眼睁睁看着你死?你让我后半辈子怎么活?”
周文华停下来,忽然发起脾气,把手里的东西用力一丢,发出砰地一声:“我让你管我了吗?我求着你来管我吗?当初我觉得你是个拖累,把你丢到学校里不管你,那时候觉得,有你没你都一样,我就没打算老了你会管我,现在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周祈年愣愣盯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桌子,哑然半晌,知道周文华是故意这样说,却还是很难过,特别难过,过去这么多年,有些事他以为已经过去了,已经不在意了,埋在心底里,不痛不痒的,可原来掀开还是会疼。
心脏忽然猛地一痛,他张了张嘴,低低咳了两声,轻声问:“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
周文华冷笑一声说:“你和我能有几年的情分?谁知道你是不是做给别人看。”
周祈年呵地笑了一声,再没了耐心,说:“我花这么多钱,就为了给别人看?这些年我以为是你没长进,现在看是我没长进,还来趟你这趟浑水。
他指着他说:你要么现在跟我回去,你要是不回以后咱们俩见面就当不认识,你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你儿子。”
周文华怔了一下,没理会他的话,又拿起刚刚丢下的东西又继续做。
周祈年紧紧盯着他,忽然觉得浑身无力,肩膀和手臂传来一阵熟悉的闷痛,他心里发紧,想去口袋里掏药,却眼前一黑,重重摔了下去。
他攥着心口的衣服,一点都吸不上气,只能用力地喘着气,微微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周文华满是焦急的脸,却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很重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