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燕武本纪》有洋洋洒洒两千多章,但说白了也只是在讲这萧鸿雪四十多年的传奇人生而已。
作为一口气追完了《燕武本纪》,可以说是看着萧鸿雪长大的杨惜,可能比萧鸿雪的亲娘还要熟悉他。
这萧鸿雪走的不是那种经典的阳光热血成长型男主路线,他生性阴戾淡漠,不好享乐也不恋美色,一心只图社稷。
他房中妻妾都尽为了政治利益而娶纳,日常生活简素得像个和尚,甚至有读者调侃萧鸿雪的官配其实是皇位。
至于出身,萧鸿雪是萧成亭叔叔昭王的小儿子,论亲缘关系,萧成亭还得叫萧鸿雪一声小堂弟才是。
而这色胆包天的萧成亭不仅把自己的小堂弟错认成美女,给人家下药,还差点真把他给睡了,简直造孽……
那可是萧鸿雪啊!《燕武本纪》用两千多章笔墨来刻画的乱世枭雄式的大男主,一个能隐忍蛰伏十三年的狠人。
他拥有惊世的艳才韬略不说,而且是真正的睚眦必报、手段狠辣。
杨惜印象最深刻的一段小说剧情就是萧鸿雪在位第十年时,尚书左仆射谢韫突然造反篡国,变国号为秦,将萧鸿雪改封为义王,圈禁在长安京郊,并令其亲信迁往边邑凉州。
这谢韫本是受了先帝顾命的辅政大臣,在朝中风评极佳,是众人眼中霁月光风的儒雅君子、士林之首。
就连萧鸿雪这个皇帝都是他一手扶上去的。
这样的人,突然起事逼宫了,自然满朝俱骇。
但也只能骇,不敢言。
谢韫是晋阳谢氏出身,这晋阳谢氏是百年豪族、门阀士首,背倚一众世家,早年民间就有“谢与萧,共天下”之说,足见其底蕴深厚。
萧鸿雪为暂避其锋芒,只得先以义王身份俯居京郊。
但萧鸿雪并未就此一蹶不振,而是卧薪尝胆了十三载。
期间,他通过书信秘密地将凉州那些忠于自己的旧部组织起来,募练凉军、韬光养晦。
在他派去的刺客成功毒杀谢韫之后,他与自凉州南下的大军会合,成功复位。
萧鸿雪携剑亲征,于阵前将谢韫的胞弟、柱国大将军谢韬枭首,后顺势抄了谢氏满门,夷其三族,在谢府门前垒起数米高的人头塔泄愤。
大概是在京郊含垢忍辱的那段生活真的把萧鸿雪折磨成一个阴鸷残暴的心理变态了,他复位后还前往皇陵,亲手将谢韫的尸首掘出,曝于长安城墙上整整十三年。
硬是把自己被废受辱的那十三年一日不差地还给了谢韫。
十三年啊,别说尸首了,哪怕是腊肠、熏肉听了都发怵,何况萧鸿雪又不会给谢韫的尸首刷盐防腐,恐怕连完好的骨头都难留下一根。
这位在“忍”字一道上造诣至臻的燕武帝是真的蛮狠的,对他人狠,对自己犹甚。
为大事计,就连自己那身怀麟儿的贵妃都被谢韫给生生勒死在面前了,萧鸿雪仍能做到面不改容。
这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刘病已嘛。
也难怪他能中兴燕室,后来更是在狼火不休的乱世之中开疆辟土、鞭及戎狄,开“迩平之治”的盛世局面……
和萧鸿雪进行了一下简单的人物对比后,杨惜不禁思考起萧成亭这个草包太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很快,他得出了一个简单粗暴的答案——为了爽。
萧成亭是小说作者设置的一个爽点。他在男主萧鸿雪游梅园时见色起意,往萧鸿雪的酒水中下了迷情药。
在榻上被萧鸿雪一簪子扎老实了后,还依仗自己的太子权位,派人去威胁他不许声张。
后来男主逆袭上位,把这位昔日以势凌人、阴怂狡诈的太子殿下弄成了残废,让他走路只能靠手爬,连和在宗人府里洒扫送饭的丫鬟仆从们讲话都要抬头仰视。
够爽,够解气吧?
杨惜记得当时自己看这段的时候是挺爽挺解气的,不过,现在他自己第一视角体验太子生活,就一点都爽不起来了。
惹了萧鸿雪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主,这萧成亭不在宗人府满地乱爬才怪呢。
小说中的那段描述只是简单地一笔带过,但杨惜光是想象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腿肢冰凉僵硬,一阵剥肤椎髓的剧痛自腰腹蔓延到小腿。
……好像已经开始幻痛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和自己欣赏的小说角色同处一个世界原来是这么恐怖的事情?
其实《燕武本纪》在连载萧鸿雪蛰居京郊十三年那段受尽屈辱的生活时,评论区那叫一个骂声喧天。
诸多书友都对男主的“窝囊”、“受气”表示不满,发出了“你雪到底是权谋大男主还是忍者神龟”的质疑。
但杨惜倒不这么觉得,与一路开挂一路金手指的传统大男主相比,萧鸿雪可以说是“开局一条狗皇位全靠打”。
这萧鸿雪亲爹不疼后母不爱地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登基了,又受那个大反臣谢韫箝制,被赶到京郊去蹉跎了十三载春秋,终于才重登帝陛。
杨惜一直都很欣赏勾践、刘病已这种长于隐忍,在尝受过难以想象的人生苦处后,仍能以一身之力雪耻并安天下的角色,所以他还挺能get到萧鸿雪的人设的。
他曾在自身难保的期末周通宵三刷,并且找到小说发布的源网站,激情码下数条类似“萧鸿雪!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男人中的支配者,男人中的统治者,男人之主,男人的终结者,王,大师,上神,帝王,魔主,压倒性的男人!人类小说角色史上永垂不朽的巅峰!”的千字长评,表达对萧鸿雪的喜爱。
不过,大概也只有这部小说的作者愿引杨惜为知己了。评论区的书友们都一致认为他是萧鸿雪的头号梦男、大脑残粉。
那时的杨惜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穿进书里和萧鸿雪面基。
而且,穿谁不好,偏偏还穿成了差点把自推这个翻版刘病已给睡了的草包太子!
那天杀的原主自己倒是抱了亲了一爽跑之,留下一地烂摊子给刚穿书的他来收拾。
而且仔细想想,他都干了些什么啊,见到萧鸿雪的第一面不仅没有和他畅叙自己的喜爱和崇拜之情,反倒为了保命想忍痛割自推,朝萧鸿雪挥了一剑……
如果刺中了倒还好,偏偏世界规则禁止他对萧鸿雪下手!
“唉……”
杨惜仰头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惹不起那我还躲不起吗?
大不了日后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萧鸿雪,在他面前夹着尾巴低头做人就是了。
想着想着,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瞥,宫殿角落的一个红木书架引起了他的注意。
夹在那几卷竹简里的好像是……一张人皮?
杨惜快步走到书架前,自几卷竹简的缝隙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细腻光滑的“人皮”,置于掌间仔细抚挲了几下后,他松了口气。
这张皮虽然无论是触感、色泽还是质地,都仿人皮仿得极为逼真,但若仔细分辨还是能够发现其中端倪的。
不过,这萧成亭怎么会在寝殿里藏这么惊悚的东西,和这种东西共处一室真的睡得着觉吗?
杨惜顺道翻看起书架上的书籍,发现大都是易经爻辞、阴阳道法一类的,这个萧成亭好像在研习道术。
杨惜没有细想,把那张皮塞了回去,又把架上的竹简规整了一番。
突然,他在书架角落里摸到了一个小暗奁。
他将暗奁抽出,发现里面摆放着一把蝉翼刀、一支朱砂笔、还有些藤黄、赭石之类用于丹青的颜料。
此外,他还在奁底翻到了几张泛黄的手迹,上面详细记载着画皮易容的教程。
“画皮易容……吗?”
杨惜看着夹回缝隙的那张皮和这奁中盛放的工具,沉思了一会儿。
他想起《燕武本纪》原著里是有一些低魔玄幻设定,这画皮术应该是真的。
“感觉……倒是一个跑路的好办法啊?”
他站在书架前,细细研究起手迹上的内容,在那张仿真皮上试了一下奁内的画皮工具。
他发现这具身体似乎还残留着原主的一些知识和肌肉记忆,实操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不过半日的工夫,他就已经将自己易容成了自己在现世的真实模样。
“这种程度的话,应该够我无痛跑路了。”杨惜对着铜镜摩挲起自己的眼鼻,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还是自己的脸看着舒心,穿进别人的身体里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打量着自己现在这副纤纤弱质的胳臂与双腿,很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