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不学无术的混子们,段呈亦认得,是上次来吃烧烤的昆哥一伙。
“我当谁呢,学狗叫,从老子胯、下爬过的手下败将啊!”宋宇站起身来,嘴里咬着劲道十足的鱿鱼,抬起脚,踩在凳子上,遛狗似的“嘘嘘”:“来,给劳资再爬一次。”
一小喽啰并不认识他们,猖狂叫嚣着,“你TMD,跟谁说话呢?这是我们昆哥,张大你的鸟眼看清楚。”
“呵……”一直喝酒的刘贺冷哼一声,弯眸冷凝着虚张声势的老大,“都嫌命长,是吗?”
昆哥面色如死灰,在兄弟们面前丢了气场,上次想偷袭落单的刘贺,奈何他们一群人总是在一块,多次挨揍,肋骨还隐隐作痛。
这次………多半胜算不大。
身边染着红毛的小跟班,凑近昆哥,小声提醒,“老大,我观察过,这里只有刘贺和宋宇,马路上那辆车的主人是刘贺。”
昆哥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是吗,这次必须要一雪前耻。”
“等会儿,我跟哥几个把他车砸了。”
两人贼眉鼠眼在闲聊,宋宇高声喝道:“憋什么屁?有种大声讲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男人。”
“你很嚣张啊。”昆哥挺起胸膛,用手指着马路边,“兄弟们,把这车给我砸了。”
“你敢!”宋宇跳出来,“你知不知道贺爷是谁……”
刘贺摆了下手,不咸不淡地说:“你们有种尽管砸,砸了就给我血债血偿。”
“不是……”宋宇还要说什么,想了想顾忌道:“刘贺,真放任不管,你二叔恐怕会责罚你……”
“无所谓,一辆车而已。”
只见四五个混混朝豪车走去,手上拎着铁棍。听到他们口气不小的谈话,以及肆意挥霍的价值观,段呈亦不予苟同,跨步朝他们走去,“我报了警。”
“你谁呀,多管闲事!”红毛用带螺纹的钢筋指着他胸口。
刘贺瞧到后,健步如飞,手上的一次性酒杯扔在他头上,“你在指谁?再指个试试。”
冒泡的啤酒顺着红毛的头发淌下来,他愤怒一喝:“兄弟们先把他揍扁,再去砸他的车。”
火爆的话一出,四周顿时陷入箭拔弩张的局面,一触即发。刘贺将段呈亦推出去,“你不会打架,旁边先待着。”
他抢走红毛手中的钢筋,往其他人身上招呼,避开要害处,力道快狠准。
宋宇融于斗争中,段呈亦在旁边围观,身手敏捷的两人一招一式都让他望尘莫及。昆哥见状,也跑过来围攻。
刘贺单枪匹马,对付十多个人。段呈亦心急如焚,不能坐以待毙,再次拨通警署电话,嘟嘟嘟~~~声之后,听筒里一直显示占线。
多数人不是刘贺的对手,开始使用下三滥的招数,不是丢盘子、凳子,就是摔桌子。
场面再度混乱不堪。
有两个不要脸的小杂碎趁其他人在火拼,把百万豪车砸了。
顾客们生怕这些荤小子们殃及无辜,人仰马翻,伺机逃单。老板杨彪一把老骨头,面对激烈火拼的场面不敢冒险,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他们打,一个人将乱七八糟的桌子摆正。
几个战斗力强的混混,把刘贺逼到了马路边,挨着烧烤摊位,也不知谁一脚踹倒烧烤架,燃烧的木炭滚落在地上。
红毛拿起一把火钳,夹了一块拳头大的木炭,往刘贺身上扔。
“小心!”
段呈亦看见后,挡了出来,他抱着刘贺的身体避开,滚烫的炭火砸在他左臂上,赤红的火星子沿着湿漉的校服一路滚下来。
“唔……”
疼痛的灼烧感,让段呈亦闷哼出声,刘贺扶着他彻底激怒,酒醒大半。
他将红毛撂倒后,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脸往炭灰里按,导致整张脸,面目全非。
随着一道烧心裂肺的惨叫声,迟来的警察们阻止了这场疯狂的斗殴。
警察队长认识刘贺,这少年几乎是警察里的常客,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二叔。
所有混混罪责难逃,全部被抓住,警察人员和烧烤店老板询问事情缘由。
队长却见刘贺扶着一名少年,在自来水面前一直冲水,大概冲了二十几分钟。
流水并不能阻挡烫伤,段呈亦的手臂肉眼可见在长水泡。
刘贺扶着人,去往警车旁,“送我们去医院,快点。”
“这是怎么了?”队长问道。
“他烫伤。”
豆大的汗从段呈亦的鬓角流下来,刘贺惊慌失措,嗓门自然大了一些,“快点。”
警察队长为他们开了车门,刘贺扶着段呈亦进入,校服短袖烧焦,与皮肤黏在一块,血肉模糊,裸露的手臂上遭受了炭烧的侵蚀,又长起了一层水泡,泡里盛满黄油,触目惊心,看得人头皮发麻。
流动的水进行创面清理压根没用。
刘贺抑制自身的怒气,喉间涌出咸涩,哽咽着问:“疼吗?”
“不。”
段呈亦咬紧发白的嘴唇,见他一副要哭模样,悄然改了口。
“傻子。”刘贺垂着头,眼角爬出不争气的眼泪,幸好车内黑,对方看不到,暗自抹了把脸,几乎哑声,“你又不是金刚狼,哪有不疼的。”
段呈亦仰着头,闭上眼睛,手臂上的疼痛难以忽略,他心里开始默默背诵《蜀道难》。
两人直奔夜间急诊室。
医生给段呈亦处理烫伤部位,刘贺忙前忙后,给他挂号付钱拿药。
上完晚自习的温泽,闻讯赶来,在走廊上遇到刘贺,“我靠,吃个烧烤,跑医院来了?”
他又问,“是上次那几个屌、毛?”
刘贺眼里闪过一丝狠劲,愤愤道:“上次放过他,这次居然来阴的!我非要他们认清现实,小爷我不是好惹的。”
“段呈亦好点没有?”温泽忧心满怀,“宋宇说他为你挡了一下,不错,真爷们!哦,宋宇来不了,他爸把他从警察局带走了。”
“……”刘贺沉默。
“哎,之前我还觉得他心如坚石,没想到是如此在乎你,真看不出来……你俩搞一起,注定有血光之灾,我说的没错吧,这才一天不到,又发生这么多事。”
“……”
不管温泽说什么,刘贺都是一副不偢不倸的状态。
两人在急门诊的走廊上安静地等着。
段呈亦忍着疼痛,转移注意力,隔着玻璃窗瞧见,走廊冒出个中年男人,身穿改良版的中山装,简约大方,气质冷峻,不苟言笑。
他手里拿了一串金星小叶紫檀文玩,在手里不停地转动。
亦不知刘贺说了什么,男人扬起手,利索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段呈亦思忖片刻,难道是因为今晚的事情?
“等一下,我先出去一下。”
朝医生打了声招呼。
他拖着疼痛的手臂往外走,在男人还想打第二次的时候,段呈亦伸出右手,抓住男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