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张玉菲静候已久,她移了一下黑框眼镜,面带笑容:“阿亦,阿泽!今年高校的保送招生计划下来了,景城一中有十四个名额,首都大学只有两个,其余是全国其他高校。咱们班只有你两在全国竞赛中获得名次,一个数学一个物理,实至名归的第一名,我推荐你俩,学校一致赞同认定为保送生候选人,说下你们的想法。”
段呈亦略微一怔,仅默了几秒,“谢谢老师,我不需要。”
过于惊诧,温泽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淡声说:“好机会留给其他同学,我不在乎,请老师另寻他人。”
张玉菲神色一僵:“你们…”
她注视着这两位品德兼优的学生,平常认真,自律甚严,从不需要她各种操心,拒绝保送都异口同声。温泽在班里开朗一些,段呈亦则相反,边界感超强,认定的事情很难有改变的想法。高中是人一辈子的分水岭,注定未来要走的路,心底盘算着还是要进行一次家访。
“还有三分钟上课,先出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同我说……”
两人一走,张玉菲拿出同学资料档案进行翻查。
两位不相上下的学霸君同时出现在走廊上,刘贺懒洋洋的身子猛然站直,段呈亦视若无睹,往前走。
他高大的背影倒映在刘贺清澈的眸底,“好歹一瓶水的交情,他什么德行居然无视我……”
“这不是很正常。”温泽默默地望了一眼。
刘贺问:“你们跟老师聊了什么…”
“你霸霸我获得保送名额!”
“谁问你。”
––
这天是礼拜四。
开课第一节是语文课,也是班主任的课。
张玉菲怀里抱着一堆资料,身后还跟着一名吊儿郎当的同学,校服也没穿,单肩背着一个黑色斜挎包,低调很不起眼。
在班主任踏进来的那一刻,原本都在刷题的尖子生们,听到走路的动静,眼睛离开试卷,朝张玉菲看来,继而又望向身后的男生。
刘贺站住讲台的右侧,慵懒散漫,站得并不直,这时的阳光正明媚,从窗台上斜洒在他身上,淡淡的光影让他白皙的皮肤更甚,仿佛透着一层薄雾,熠熠生辉。
历来重点班都是年级组长张玉菲带,突然冒出个学渣,通过关系,强行插>进一班,她还真不知道如何跟班里这群爱学习的学生们交代,拗不动校长的软磨硬泡,将人带了过来。
虽说一路上跟这名学生说过一班严谨的班风,但看他这幅无拘无束的样子,八成是很难服众。
张玉菲紧抓时间,直接省略他的自我介绍,拍了下手掌,“这位同学叫刘贺,想融入一班学习,大家欢迎。”
“……”
“……”
顿时雅雀无声。
后排的段呈亦抬头往前面瞧,同时搁下笔,瞳孔一缩,讲台边朝他看来的新面孔,逆着光的不羁唯恐避之不及。偏偏这人长相清秀而俊美,让人移不开眼。两人对视中,视力好的他居然能看清刘贺眼睫垂下淡淡阴翳,微颤着轻轻勾唇。弧度虽小,可段呈亦看得一清二楚。
他、笑得不怀好意。
“——欢迎!”
温泽带头鼓掌,班里其他同学们一并被迫营业,表示欢迎。
过了几秒,有认识刘贺的女生,趁这点空挡,说着悄悄话。
“校霸刘贺,为什么转我们班,他学习倒数第一,上周一因为打架事件还在升旗台上进行检讨。”
“今天真衰,老师怎么让这种败类进班里,这不是拖我们后腿吗?”
“你别乱说话,他手上的包Prada最新款价值五位数,学渣家境优渥有背景。小心找你家店铺的麻烦,涨你家档口的房租。”
“你开玩笑?”
“千真万确,我姐搞代购,所以我知道。”
“……”
兴许是最后一句话起到作用,嫉恶如仇的女生闭上了嘴巴。
段呈亦坐在她们后排,听到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的事情,他断不会去了解。
“安静!刘同学先找个位置坐。”
张玉菲敲了下讲桌,她望了一眼教室,镜片下的目光如激光四处巡视,手指指向一处空位。
那个位置在垃圾桶旁边,离段呈亦还远一些,刘贺当下表现一副“爷最拽”不情愿的样子,“老师,我对不良的空气容易过敏,不喜欢那个位置。”
“那……”张玉菲正挑选其他位置时,刘贺又开了口,“我仰慕年级第一,他学习这么好,我能坐他边上吗?”
张玉菲对上漆黑的眼眸,犹疑几秒,段呈亦向来话少适合当不良少年的同桌,当下同意。“也行!你先去坐,孟强,你换一下。”
刘贺从讲台上下来,从兜里撕开一片口香糖,往嘴里送,嚼着口香糖,周身萦绕着一丝痞气走向段呈亦。
班里大多数好学生见到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有点极为不适应,直到老师的讲课才将关注力拉了回来。
不受影响的人,只是段呈亦。
他跟着老师的思路,翻到了语文课本第三十页。
尖子班教学讲课速度很快,这才开学不久,这学期的课程已经讲了大半。但也不会揠苗助长,晚自习等时间让学生消化理解知识点,有时间年级组长还会给同学们出各种题型的基础题,题型面广,力求稳扎稳打。
当一个普通生进重点班会发现各方面跟不上。
当然,刘贺根本没有任何压力,他压根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