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云吞面,多加点辣椒,面硬一点。”
“好嘞,稍等哈。”
闵莜扫完码,站在一旁等着。
“老板,我也要一份。”
闵莜看了眼身旁赶上来的陈昭禹,微不可闻地从鼻尖呼出无语的长气。
追得还真快。
“要啥?”老板熟练下着面,问道。
“和他一样就行。”陈昭禹手指了指闵莜。
“行诶!”
“他们家辣椒很辣。”闵莜还是决定提醒下他。
“嘁,你都能吃,难道我会怕?”陈昭禹眉梢轻挑吊儿郎当,他这会儿戴着口罩,声音有点闷重,“跑得还挺快啊小朋友,怕我?”
闵莜轻微蹙眉,面不改色:“没怕。”就是不想和你大晚上一起走。
“还有,我们没差几岁,不要这样叫我。”
“一岁也是大。”陈昭禹笑眼瞧着闵莜,不罢休地追问,“不怕那刚刚为什么走那么快?差点没追上你。”
虽然晚上很黑,但他也不是瞎子,闵莜先前肯定回头了并且看到他了,就是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招呼还没打完闵莜直接背身就走了,这么不给面子,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就算是,那好歹也等他们合作完再甩脸子啊,戏都还没拍完,怎么说他也是男主角,就被编剧这么对待?
“没看到你。再说这不追上来了?你还挺厉害。”闵莜看着那两碗红油油的面,一想到待会儿这人会被辣成大嘴猴就想笑。
他是由衷觉得陈昭禹挺牛,这小吃街七弯八绕还全是人,这家云吞面摊位在一个拐弯处,并不显眼,这都能给他找着也是了不起。哪天不当演员了完全可以去当警察——不过这动手动脚毛病估计还没等进编制就被当流氓控制起来了。
“前辈,”闵莜把这两个字嚼得咬牙切齿,“您还是有点边界感的好。”
他拍开陈昭禹搭在他腰臀间的手,不易察觉地挪开一步,离Guy远了一点。
“抱歉抱歉,”陈昭禹又靠过去,笑容满面,“我没想到闵老师这么……敏感?哈哈哈,我在国外呆习惯了——”
“您的面好了。”
闵莜歪着身子避开凑近的陈昭禹,伸手要去拿打包盒,却被陈昭禹一把截胡。
“麻烦给我。”闵莜朝陈昭禹伸出手,“我还要回学校,快门禁了。”
“你们还查这个?”陈昭禹把袋子递过去,在闵莜要接住时又抽回,高高举起。
“给我。”
闵莜有些恼火,他说不清这种怪异的厌恶感从何而来,陈昭禹未免自来熟太过了些。
闵莜将手抬高了些,几乎要贴到陈昭禹下巴。陈昭禹挑眉一笑,低头在闵莜手心飞快亲了一下,一旁的老板瞳孔震缩,立马低头东看看西摸摸。
闵莜下意识想抽他两巴掌,极力忍住恶心收回手,身侧紧紧握拳。他声音一瞬间变得很冷,也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随和感,黑眼珠盯着Guy:“陈昭禹,你是不是有病。”
Guy还是一副顽劣摸样,甚至来了乐子,把先前没说完的话继续道:“我在国外呆习惯了,要是冒犯到闵老师,你多担待担待。”
他还以为这个小编剧年纪轻轻好拿捏,没想到也是个有脾气的,平时瞧着温顺得没话讲,真要上手摸两下指不定怎么咬你。
“诺,给你。”他将手中的一碗云吞面递给闵莜。
“那你找错人了,我不会担待,”闵莜瞥了眼他伸过来的手,没接,“顺便提醒你一下,可能东西方文化的确有差异,不过既然在中国,我希望你可以尊重我。”
陈昭禹几次三番被驳了面子,脸上也挂不住,他收回手,压眉眯了眯眼,带着点恼怒,道:“这就过分了吧,闵编?不管怎么讲,我现在好歹还是你的男主角。”他说到这儿,忽然换了种更柔和的语气,“我听说,你和祝导还签了——”
“这和你无关吧。”闵莜打断他,原本的面无表情现在几乎是把不耐烦刻在脸上了,“我现在不是在以编剧的身份跟你说话,而是以一个人的身份,你在我眼里也不是男主角,而是对我造成困扰的,另一个人。公私分明,懂吗?”
Guy从鼻息间嗤笑一声,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OK OK.那是我误会闵编了,但是这一点,还是请你谅解一下,虽然你说过了‘不会担待’,这样……伤人心的话,不过我真心希望你明白,就像我那天说的。”
“漂亮的人就像娇艳的花,总是会引人攀折玷污。”
“那你仔细着手,小心被刺扎了。”闵莜面上重新挂起笑,却不达眼底,“面我不要了,你喜欢就拿去,明天早上别迟到。”
说完转身就走。
“诶闵编你——”陈昭禹眼见把人惹急了赶忙上前,这时人群里忽然冲出一个行色匆匆的黑衣男子,撞开闵莜快步向前。
“是小偷!”闵莜迅速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
“什么?!”
他身旁和街道前的路人也是脸色剧变,赶忙摸了摸身上的物品,其中几个同样被偷的人骂了几句,拔腿追上去。
“有人偷东西!”
“我艹我手机!”
“你个贼仔,唔准走!”
人群迅速被挤攘出一条小路,两侧路人不明所以,惊恐地看着黑衣人飞快拨开四周的人往前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又飞奔而去一个年轻人,再后面还追着几个人,嘴里叽里哇啦喊骂着。
“站住!”
闵莜紧追其后,伸出手眼见就要抓住黑衣人,不想那人猛地拉过一旁的女人孩子往身后挡,几个小娃娃没站稳摔在地上,嚎啕大哭,家长也赶紧来抱孩子,道路乱作一团,闵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越跑越远。
“草!傻逼!”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右面矮墙后有一条近道,给被无辜波及的人说了声“抱歉”,几步助力蹬墙撑着墙头翻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四周人面面相觑,只抱着孩子在哄,陈昭禹和后面几人追上来,问道:“小偷呢?”
群众一惊,居然是小偷!一个男人指着后面的路,说:“从这儿跑了。”
另一个老奶奶附和道:“跑了,坏滴很,欺负娃娃。”
“那……那还有个人呢?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陈昭禹拧眉急切地问。
“那里!”一个被抱着的小男孩从妈妈肩膀上抬头,还泪眼汪汪的,指着墙说,“那个哥哥好帅,从那里翻过去去追坏人了!”
陈昭禹暗骂一句,不再多言也快速追了上去,一起被偷的几人拿出手机报警,发生了这种事谁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思,尤其是有孩子的,都赶忙带着孩子离开了。
“别跑!站住!”闵莜从巷子里拐了几个弯,抄近道又追到小偷身后,“站住!我已经报警了!”
黑衣人嘴里骂骂咧咧,想绕到人多的地方故技重施,闵莜腿上加速,跨过栅栏三两步跃到小偷身前,上去扯掉人帽子,拎着人衣领呵道:“把东西还回来!”
小偷还在挣扎,奈何闵莜抓得太紧根本挣脱不了,他气急,脸上露出凶相。
“我他妈叫你——啊!”闵莜神色一紧,松开抓着人的手看着小臂留下一道蜿蜒的汩汩血流。
这傻逼居然有刀!
“叫你多管闲事,”小偷狞笑,举着匕首恶狠狠道,“再敢拦我,就不是捅你手臂了。”
“你以为自己跑得掉?”闵莜按住伤口止血,却无济于事。
“什么意思?”小偷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被闵莜带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唯一的出口正被闵莜堵着。他走投无路,举起刀凶恶道,“给老子让开!我只要钱,敢拦我,老子就要你命!”
闵莜分毫不让,他用牙齿撕咬下几条内搭的T恤衫布料,缠在手臂上压住血,道:“你来试试,我正好学过几年散打。”
小偷被逼入绝境无路可走,咬着牙急促呼吸,怒骂着朝闵莜冲过来,闵莜右臂被刺痛得抬不起,侧身微微俯身打算左手擒住他,在小偷举着刀刺过来那一瞬果断出手抬腿,将小偷踹翻在地,不想这人还不罢休,在闵莜上前时又一个挺身刺刀,闵莜右臂格挡,因为失血无力被冲撞得后退。
妈的,早知道当年学散打的时候就不跟同学偷懒跑到厕所看谁尿的远了!
布条已经被血完全渗透了,血珠不住得往外冒,闵莜右臂颤抖,看着面前的小偷,思考着对策。
“你他娘的给老子让开!不然真杀了你!”
小偷见闵莜还是没有让路的意思,一咬牙再次冲过去!
靠!
闵莜右腿撤步作攻击状,在他冲过来的时候蓄力出击——
“啊——!”
一道惨叫划破夜空。
闵莜踢出的腿还没来得及收回,呆愣地看着面前忽然冲出的,另一个黑衣男子——他右手压着小偷握刀的手,向下一折,小偷立马惨叫着松开手,五指扭曲,匕首落在地上。
下一秒,小偷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歪倒,发出粗喘的哀求。
“我操/我校园卡在他身上别摔坏了!”闵莜惊呼一声,就要上去拿回被偷走的东西。
“在这。”黑衣男子说道,声音很清冷。他伸出手,拿着两部手机一个钱包还有一个校园卡。
“谢谢哈。”闵莜接过失窃物,内心咂舌,这也太牛逼了,揍人的同时还能把东西拿回来。
“不客气,下次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男人淡声回道,“你的伤,最好赶紧去医院包扎。”
“哦……嗯,”闵莜应着,忽然抬头,“今天谢谢你,对了你叫——”
“闵莜!”一道男声插入。
陈昭禹气喘吁吁追上来,一把拉住闵莜往身后带,警惕地看着黑衣男子,“你就是那个小偷?!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嘶!”
闵莜在一侧给了他个肘击,道:“不是他!小偷在那儿。”他指着一旁瘫软的小偷,又道,“是这个小哥抓住了他,还救了我。”
“啊,呃……那,不好意思啊兄弟。”陈昭禹尴尬道。
黑衣男子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压下的刘海挡着眼睛,但陈昭禹还是感受到了那道轻瞥过来的、薄凉的目光。
算他心急说错了话也不至于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