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看到的不过是众所周知的丑恶，脆弱的人性承受不了绝对的真实。明知这一点还义无反顾踏上这条路的他，无从指谪。

本应是如此的，可为何此刻却感到难以言喻的彷徨呢？夏油杰垂头凝视着四时奈娜琥珀糖一样的双眸，而她眼眸微动，倏而踮起脚凑到他的耳旁：

“杰，反枕你吃了吗？”

“还没有。”他摊开的手心里赫然是一枚黑中透光的咒灵玉。

“那凶器被‘没收’了，要怎么跟警察交代呢？”

“唔”他揉了揉眉心，无奈地说“让窗洗去他们多余的记忆，我会遣使咒灵附身那几人去警局自首的。”

“自首会减刑，感觉便宜他们了。”

“那我就操控他们把今生犯下的罪孽都吐出来吧，大到作奸犯科小到偷税漏税。”

好一个社死疗法！奈娜赞叹般比出个大拇指，不敢想象他们对警察如数家珍自己五岁尿床时的模样。交流果然是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杰看上去仍有些萎靡，却强打精神总结到：

“反枕的术式就是噩梦，说实话虽然有些鸡肋。但我没有这方面的咒灵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怎么又兜回来了？真有你的夏油杰，你肯定是寒暑假还要弯道超车的优等生。奈娜用后脑勺撞了下他的胸膛打断冗思：

“我们还没买伴手礼给硝子和悟呢～还是先想想买点什么吧？白色恋人？”

“……也好，悟喜欢吃甜的。”

他太像雪了，一种冰冷但柔软的质感，带着柔和的气息好像什么样的苦难都能覆盖。眼眸深处却像结了冰，纯净而坚韧无法容下一颗丑恶的沙砾。

痛苦的事情能逃避一会就逃避吧，没关系的，我们已经很棒了。奈娜很想对杰说出这句话，不过话音却隐没在直升机运转的轰鸣声中。一袭黑装的辅助监督从救生梯上跳下朝他们跑过来，是东条岘：

“二位都平安无虞吧？我们收到求援信息后立刻赶过来了。”奈娜笑着对他摇摇头，却忽略了夏油杰怔怔地盯着她的樱唇。

太纵容他了吧？他能读懂唇语的……

“正好，出了起命案麻烦东条先生跟警察交接下吧。”奈娜指了指安室透说“还有关于保密的事也拜托了。”

“等等，什么？！”安室透茫然又诧异地连连摆手“我不是警察啊？”

“你不是吗？可你从见到鼠彧平八郎第一面开始就很关注他了诶，包括后面拉着他打地铺、还有介入我与他之间的争端时摆出的也是标准防御技。”四时奈娜歪了歪头微笑地打量他。

“这不是一眼就认出了通缉犯的警察先生吗？”

“……不不，我真不是，只是觉得鼠彧先生有些眼熟而已。”安室透讪讪地笑道，内心却为女孩的洞察感到心惊。

“好吧，我本来还想说你看到这个就懂了。”奈娜拉开羽绒服拉链，指了指制服上的黑金色纽扣。

事到如今也不是很惊讶了，知晓内情的公安卧底降谷零在心底苦笑，咒术师永远都这么出人意料啊，何况还这么年轻，只是两个孩子……

“奈娜？”小兰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颦起眉，不解地望向她。

“很抱歉从一开始就骗了你们，不过有些秘辛还是不知道为好。”奈娜转过身对她轻轻摆手“希望以后你不会再遇到我们了，见到…说明没有好事发生。”

谜语般的话使柯南在几人中间顾盼流连，但最后他也没点破：狐獴相机里那张形如偷拍的照片或许真的是他怀揣着恶意拍下的，小说家的素材也包括人物，许是他准备将夏油杰描写成丑角吧。如果这两人真如梦里说的那样是来保护他们的话，还是别让他们知道全员恶人这一事实为好。

柔和的阳光洒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驱散了淤着的冷。趁着新雪将化未化时，奈娜拉着杰踏上皑皑雪地，每一步都发出沙沙的声响。

“杰，我饿了，想吃点热腾腾的东西。”

“关东煮？”

“好呀！”

+

“所以，怎么选了这个？”

暖和的被炉里，四时奈娜含着橘子翻了个身，懒洋洋地看向硝子手上捧着的流沙冰箱贴“我觉得很漂亮啊～双层亚克力里面的流沙仿照雪花飘落的样子，亮晶晶的雪景很像在北海道看到的，而且还不冷。”

“况且每次去外地回来都是买点心，大家都吃腻了全便宜了悟。”她笑吟吟地补充“杰倒是有买白色恋人，你吃了吗？”

买点心只是因为最方便实惠，久而久之变成约定俗成而已吧。这种文创周边一个能抵几份小点心了，这个实诚孩子都不知道心疼下自己的血汗钱。家入硝子妥帖地收好冰箱贴后又给她掰了一瓣橘子。

“比起这个，你生日有安排吗？”

“唔，对哦我都忘了…毕竟刚刚才给悟庆祝过。不然，这次换我请大家吃饭唱K吧？”五条悟的生日是12月7号，而奈娜的生日则接近新年了。

硝子叼着未点燃的烟似笑非笑：“除非你能请来上次被五条气得不轻的歌姬，还有给冥冥结出场费，再弄到啤酒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光是五条他自己吃的小蛋糕就记了十几万的账。”

“嘶——”奈娜倒吸一口冷气，拨开倚在她腰上的三花猫坐起来掰手指头“这么说来还刚好跟圣诞档期撞上了，预约难价格也水涨船高…”果然还是不能学出手阔绰的大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