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被抓走了。”男人不甚在意道,“可能下一顿饭被抓走的就是你我了。”
姜振黑眸定定的看着男人,“你不会。”
“哦?”
“要被转移的人,会像那两人一样,用绳子绑住,你带着脚铐,你是被关在这的,为什么?”
男人避而不答。
几句话的功夫,沉默与追问的人调换了个。姜振继续问,“你和江南吴家有何关系?”
男子慕然抬头,姜振这才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男女莫辨的脸,一双水眸寒冰似的盯着他。姜振看向男子眉心一点,心里暗叹,没错了。
“江南吴家嫡三子,春日随师采风,率家丁五人,每旬来信报平安,然夏至刚过就失了音信,家族派百十人查找,均杳无音信。我出发时,吴老太爷特意来信,托我寻找,如果有信告知他老人家。”
姜振看着眼前自听到吴老太爷就垂泪的男人,声音冷清,“我问你,你同江南吴家有何关系?可曾见过吴家嫡三子?”
“你凭什么断定我与吴家有关?”
“一凭你的口音,你虽掩饰但乡音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过来的;二凭你的衣袖,吴家家徽拆绣于内袍袖口两端,我看的分明;三凭你这张脸,江南盛传吴家三子眉间有颗红痣,据说…”
“够了,是我。”男人冷声打断姜振的话,“我就是吴清诚,你又是谁?”
“吴三公子好,在下姓姜名振字扶清,祖上得受皇恩,获赐断案斧。扶清此行是为平西北一带不公不清之事。”
“你是姜家的。”吴清诚喃喃道。
“正是。”姜振应道。
吴清诚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口,“我听祖父说起过京城姜家,你家老爷子还曾借住我家。只是我没想到,姜家的第三代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
姜振面上一红镇定道,“我已及冠,就已是大人了。”
吴清诚轻笑,“你年过十五了吗?”
“我十六了。”
“嗯,十六岁的少年郎,这般身量倒是可以。”吴清诚见人有些恼了,也不提他怎么年纪尚小就及冠了的事,只换话题道,“我离家许久,不知道祖父如何了。”
“书信字迹潇洒遒劲,想来身体不差,只是纸上有泪痕,应当很是担心你。”姜振正了正脸色回答,“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在此?”
吴清诚眼神飘忽,像是陷入了回忆,“那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我同老师离开江南后,原本一路向南采风,谁知路过一处村子,竟见到了佛像石刻,那些石刻显然是敲击下来的,边缘参差,我们给村民银两,这才问出了他们是在何处所得。”
“第二天,我和老师换了路,直奔村民所说的那处。到了地方,那些石刻已被破坏的七七八八,只留几处完好,我和老师记录下来,接着寻找,没成想,遇到了一位老人,老人起先以为我们也是来敲石刻的,后来说清楚了才告诉我们,这里远离朝廷保护的范围,无人看管,只有他这么一个老头闲来看看。”
吴清诚说起石刻发现滔滔不绝,姜振仔细听了一阵,见还没有说到正题,不免出言打断,“吴公子,请问发现石刻一事,与你被掳至此可有关系?”
吴清诚睨了他一眼,“姜公子,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随意出言打断人,很不礼貌啊?”
姜振回想了一下林知县,确切道,“没有,倒是有人说过我看的分明。”
“呵。”吴清诚哼笑一声,加快了语速,“这些石刻很明显是我朝之前所做,只是地域偏远来不及保护,老师着急,想通知当地衙门,我们分了两路,我留下来记录石刻,老师和两名家丁去县城报官。一切都很顺利,老师报官后我们重新汇合,想着既走到此处索性沿路看看其他石窟好了,某日急雨突至,我们为了躲雨就进了一家驿站,吃完睡了一觉就到了此处。”
“那驿站可是有旌旗?”姜振问道。
“正是。”吴清诚应是,继续道,“我被抓来之后,也说了家中富贵,只要放走我们万事好说。那群人根本不听,第一天抓走了我的家丁,第二天抓走了我的老师。我等了几天,还以为他们改了主意要放我走了,谁知醒来我就在一座马车上,折腾了半天,又把我送回来了。自那之后,我就被带上了脚铐。”
“他们可有问你要过家族信物?”姜振沉吟了片刻,问道。
“并未。”
姜振听完吴清诚的回答,沉默不语,吴清诚知道的并不多,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迷晕后人会被带走。带去哪里不知,为何带回也不知。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啊?”吴清诚被关了两个月,难道见到一个熟悉的人,虽然老打断他,但有人说话总归是好的,谁知这人却苦大仇深的皱着眉,一句话也不说了。
“你小小年纪苦着个脸想什么呢?”吴清诚朝姜振位置挪了两下,却见那人回头嘘了一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