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刘二的脸,姜振挑起一筷子面,未动,“你说陈县令怎么了?”
“陈县令没事。这不是知府巡查,正好碰上外地商人到赵家闹事吗?知府直接断的案子。陈县令也老了,叫起什么的,回家了。”
“乞骸骨?”
“哎,对对,反正就是回家了。”
“那你知道陈县令现在在何处?”
“小人越距了。”刘二环顾周围凑近姜振耳边悄声告知。
第二日,姜振醒来先去了县衙,果然,县衙大门紧闭。姜振没有停留掉头,去了刘二告知的地方。
刘二不知道在小心什么,他给姜振留的不是确切的地址而是如何走的路线,也幸亏姜振记性好,不然就凭刘二的口述恐怕早就忘了个精光。
路过刘二提到的点心铺,看到巷口,姜振心知陈县令家就在眼前。他走进店里买了些好入口的糕点,犹如一个前往亲戚家的探亲的少年,提着糕点走进巷子。
巷子幽深,姜振循着走到第三户门前,抬手叩响了门闩。
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打开门,是一名不大的孩童。
“你找谁?”
姜振扬起一抹温和的笑,“鄙姓扶,南阳学子,经人介绍特来拜会陈老先生。”
“你找祖父啊,进来吧。”
姜振站在堂前,环顾着院子。
厅堂如同大门一样,木头老旧,堂前的椅子颜色有些斑驳,再看一旁玩耍的孩童的衣着,姜振相信了刘二所说。
这陈县令,兴许真是个爱民如子的清廉好官。
“祖父!这个人来找你问学问。”
姜振循着孩童的身影站起身,“陈老先生。”
陈县令身形消瘦,头发束的整齐,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身体微微佝偻,他扶着孩童,“乖,回屋玩吧。”
孩童应了一声跑走。
陈县令目光如隼看着姜振,“老夫从不收弟子,你是何人?”
“鄙人姓姜,名振,字扶清。跑商讨生,为外地商人和赵家的纠纷而来。”
“那案子吴知府早就结了。是外地商人不想入帮会缴纳帮费,所以动手打人。”
“商人逐利,仅是入帮会缴费,怎会起纠纷?”
“莫不是有别的隐情。”
陈县令扑打身上的尘土不语。
姜振看着陈县令洗的泛白的衣袍,直觉这辞任的兴县县令一定知道些什么。他拿起的桌上的糕点,“不知老先生喜欢什么,路过时看到这家铺子生意不错,想来味道应该是不错,还请老先生笑纳。”
端坐的陈县令撩起眼皮看了姜振一眼,姜振赔笑,打开糕点往陈县令跟前送。
陈县令捻起一块,“你觉得这家生意很好?”
姜振回忆着店里来往的客人,“应该不错。”
“呵”。陈县令放下糕点,“回去吧,青年人。你想做生意,入了赵李两家的帮会自然无事。”
姜振还欲说些什么,陈县令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我送你。”
姜振一无所获的回了客栈。
刘二看着他回来,赶忙迎上前,“客官,您回来了?”余光瞄到姜振提的糕点,“您买了鑫源盛的点心?”
“嗯,我看他家生意不错,买来试试。”
刘二尬笑,“是吗?您吃点什么?我去叫?”
姜振看着对方,“你表情不对,这店有何不妥?”
“我这是昨晚着凉了,没睡好。不在这碍您的眼了,您有需要就叫我。”
姜振抓住对方的衣领,将五个铜板塞进对方手里,“说说。”
刘二收了铜板,将姜振引到位子上,拿下布巾装作擦桌子的样子道,“鑫源盛原是外地来的一对夫妻开的,这对夫妻刚来我们这的时候,饿的干巴巴的,倒在了路边。要不陈县令路过送他们去了医馆,也没后面的鑫源盛了。可惜——”
“可惜什么?”
“鑫源盛的糕点当时是远近闻名,连武城的夫人小姐都爱吃呢,常遣下人来买。老板挣了钱想去城里开店,结果爱上了赌钱,输了本钱不说还把方子输给了赌坊,后来就带着夫人离开这里了。”
“那既然方子输给了赌坊,为什么鑫源盛还开着?”
“铺子地契是赵家的,赵家从赌坊那里买的方子,店换了老板但一直开着。”
“原来如此。”
“客官,您说什么?”
姜振摇头,将糕点送给刘二,“糕点你吃吧,一碗牛肉面送到我房里。”
夤夜
姜振翻窗出了客栈,直奔陈县令家,翻墙进院,姜振站在厅堂的桌前,将茶盏扫到地上。
“谁?”一个模样高大的中年男子手持木棍冲了出来。
姜振行了个礼,“在下姜振,白日向陈老先生求学,先生留了课业给我,我答好了,来请先生评判。”
中年男子木棍高举,“既是求学,为何深夜翻墙入院。”
“学生求学若狂。”
中年男子不信,他举着木棍上前,“我父亲年迈,此时恐怕是睡了。你此刻离去,明天再来吧。”
“不行,必须今晚。”
“哎——你这人!”
“明堂——”
“父亲。”中年男子放下木棍,“这人好生轻狂,深夜潜入家中,非要找您求学。”
陈县令衣冠整齐,显然是没有入睡,“是我叫他来的,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