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而的灯光洒在桌面上,将桌上层层叠叠的图纸融汇成明晃晃的一大片莹白。在这一大片莹白的掩埋之下,是陆以名疲惫的身影。
他半靠在座椅上,后背沉沉的抵住靠背,不留一丝缝隙。薄而苍白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睫毛不知怎的被微微濡湿,黏成了一缕缕的,类似芒刺。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一开一合,然而这开合并不连贯,是时有时无的,仿佛随时就要断气了一般。
在此之前,乔木从未想过向来强势而又咄咄逼人的男人,有朝一日竟会与单薄、苍白、无力之类字眼儿相关联。
乔木下意识的低下头,想要找寻刚才那声闷响的源头,只一眼便看见掉落在陆以名右手侧的地板上的药瓶。药瓶没有盖子,一粒粒盈亮如琥珀般的药丸洒落在地。
她走上前,蹲下身,拾起药瓶,很快从标签上密密麻麻的的英文单词中辨认出——这是治疗头痛的特效药。
“陆总,您还好吗?”乔木握着药瓶,静立在陆以名身边。
陆以名听到声音微微怔动了一下,随之扯开他半睁半闭的双眼。其实他早已经觉察到乔木的存在,只不过想利用装睡来等她离开。可惜了,算盘没打成,他没想到乔木是个知难而上的主儿。
“你怎么来了?”陆以名狠一用力,挺直腰背,目光掠过乔木,望向桌面上那堆未完成的图稿。
乔木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她有些执拗的再次问道:“陆总,您感觉怎么样?”
陆以名自顾自的端起水杯,却发现杯子早已见底,他回头瞟了乔木一眼:“帮我接杯水。”
乔木接过水杯:“是要吃药吗?”
“嗯。”
“您记不记得上次吃药是什么时候?”
陆以名对乔木的举动感到疑惑,但仍旧皱着眉头,沉声应付道:“今天早晨。”
乔木听完后没有挪步子,反倒将水杯放回到桌上:“就算今天早晨五点钟吃药,距离现在也只过了五个小时不到。这上面的服用说明里特别注释过,两次服药时间的间隔不可小于八小时。”
陆以名拧着的眉心又加深几分:“没关系。”
乔木依旧不为所动:“实在不行,我带您去医院。”
屡次三番的被拒绝,陆以名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快,他瞪了乔木一眼:“不需要,把药给我。”
乔木望着他,越看越觉得像在看一只纸老虎——看起来不好惹,实际上稍微一用劲儿,虚飘飘的一副架子说垮就垮了。
“不行,万一吃出事情,我负不起这个责任。”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搜索前往附近医院的路况。然而不出意料的是,周围的道路早已水泄不通,交通状况比清晨来时更加糟糕:“没办法。”乔木摇头,无奈的耸了耸肩:“外面堵的一塌糊涂,医院暂时去不成了,要不我送您回家吧,您把您家里的地址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