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做了这个决定。或许是对那些看似完美的“人才”失望透顶了吧,因此当乔木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竟对举止跳脱的她有了几分期待。
他回想起刚才在走廊上的情景,乔木一脸惊喜的回过头,步伐轻快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乔木脸上一派笑吟吟的模样。
陆以名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他冷言道。
“来面试。”
“面试什么?”
“陆总的特助。”
陆以名闭上嘴唇,凸起的喉结在脖颈上浮动了一下。
“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员工吧,可不可以帮我跟HR争取一下,好歹给我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乔木双手抱拳,努力摆出天真的模样,努力的装傻充愣:“我要是再找不到工作,下个月房东准得让我卷铺盖走人,我都已经欠了两个月房租了。”
陆以名皱了皱眉头,目光掠过乔木,确认性的扫视了一眼她背后的走廊。走廊里空空荡荡,此刻是午餐时间,员工们正在餐厅用餐,没有人会在这里瞎晃悠。一颗心逐渐镇定了一些,他将双手插进裤兜:“你上次为什么一声不响的消失?”
乔木怔了一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当时看你在街边吐成那样,怕你讹上我。”
仿佛是听到极刺耳的话语,陆以名眯起双眼皱起眉:“我讹你?”
“这种事谁说的准,大街上扶个老太太都可能会被讹,我当时看你吐成那样,恨不能把胆汁一起吐出来,万一你让我送你去医院,又赔偿医药费怎么办?”话到此处,她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儿微微躬下来:“这不能怪我怂,要怪就怪我太穷,实在没办法承担这样的风险,你理解理解,理解理解,行不行?”
眼看着乔木的手臂就要蹭到自己的胸口,陆以名迫不得已后退一步,逃避似的将脸侧向一旁:“好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乔木惊喜万分的一扬眉梢。
陆以名一脸茫然:“说定什么了?”
乔木一边兴高采烈的往出走,一边回头招呼道:“我随时可以来上班,谢谢啦,改天请你吃饭。”话音刚落,她猛然又想起了什么,小跑几步折返回去,“啪”的一掌,右手重重地拍在陆以名的肩头:“我叫乔木,参天乔木的乔木,别忘了!”
接下来的一切正合乔木所料,当天下午四点多钟,她收到了人事部的通知电话,邀请她明天九点整准时到公司报道。
乔木果断应下,然而就在她挂下电话,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邹晔宇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在房间里打包行李。
两支大号旅行箱已经规规矩矩的立在墙根,乔木走上前,不明所以的问道:“小宇,你干嘛呢?”
邹晔宇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觅声回头:“我跟哥们儿说好了,这两天就搬去他那边。”
乔木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邹晔宇在这里只是暂住,自己没必要、更不应该劝阻。但是,有那天的口角在先,乔木总感觉邹晔宇对自己产生了偏见,现在正是为了保持距离才提出离开。
一阵莫名地压抑陡然涌上心头。乔木转身走进客厅,一屁股陷进沙发里,从茶几下的夹缝中摸出烟盒。
雪白的香烟夹在指间,她动作娴熟的点燃烟卷,开始了一阵寂寞的吞云吐雾。直到大半根烟卷燃完,这才见邹晔宇提着一支双肩背包,动作轻慢的坐在自己的对面。
对面是一条长椅,被米白色的丝绒布包裹着,本是个装饰,不用来坐人。而邹晔宇恰好挑了这个地方坐下,无端令乔木的心情更觉沉重了几分。她没好气儿的一扬下巴,眼睛却始终盯着地面:“收拾完了?收拾完了赶紧走。”
邹晔宇听着明摆着的“逐客令”,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干嘛,舍不得我?”
乔木抄起手边的靠枕,恶狠狠的朝邹晔宇砸过去:“少扯淡,要走赶紧走。”
邹晔宇接一把接住抱枕,笑意愈发明显:“闹什么脾气啊,我搬去我哥们儿那里是为了方便事业发展,你别多想。”
乔木将烟头摁灭:“我能多想什么,你不就是看不起我。”
邹晔宇见她一副破罐破摔的态度,没打算跟她较真,只打着哈哈安抚道:“说什么屁话,乔木你记着,咱俩是一辈子的朋友,哪天你要是混不下去了,有哥们儿在这儿给你兜底。”说完,他起了身,自顾自的去推箱子,然后拉开门,转身时淡淡说了句“再见”。
乔木没理他,他不介意,却在关上门之后,站在原地伫立良久。
次日清晨,乔木应约走进公司。
在正式的与各个部门员工见面后,乔木在靳晨的引带下,绕过喧杂的办公区,踏入东南角的一条安静而悠长的走廊。
走廊两侧以及顶棚皆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玻璃外是绿意深深的空中庭院,庭院的尽头是陆以名的办公室。
办公室类似于套间,分为里外两个部分。外面的开放空间中摆着两套桌椅;里面则是陆以名的私属领地,由一道磨砂玻璃门相互隔绝。
乔木放眼望去,看见一个年轻的女白领正从工位上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朝自己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