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乔木压低嗓子一本正经的对邹晔宇说道:“小宇,帮我做件事。”
“呦。”听筒中传来邹晔宇吊儿郎当的调笑声:“这么严肃,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乔木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前方:“帮我弄辆豪车,要豪!再弄辆摩托车,还有移动式信号屏蔽仪。”
“我去,乔木,你这是要干嘛啊?还要信号屏蔽仪?不会是要干什么非法勾当吧?”
乔木眉梢一挑,语气里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少问。我这可是笔大生意,这事儿你要是给我办妥了,我免你一个月房租。”说着,她眼睛向仪表盘上的显示屏一瞟:“明天是周五,这些东西我明天早上就要,你抓紧点。”
“乔木……”听筒的那端传来一声轻唤。邹晔宇的笑声渐淡,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应了一句:“好吧。”
猛地狠踩一脚油门,乔木挂下电话,向右一打方向盘,直直的拐入一片名叫“天域金座”的高档小区大门,小区里共有十七栋住户楼。
走入最高一栋,乔木按下顶层二十八层的电梯按钮。不多时,电梯门打开。乔木掏出钥匙打开门,刚一抬眼正看见邹晔宇站在沙发前打电话。
沙发摆放在窗户的正前方,通透的阳光正好覆满他整个后背。他一手握电话,一手插在裤兜里,脚上踩着一双海绵宝宝的人字拖鞋,围着茶几不停地来回踱步:“行行行,下午五点前给我准备好,可别出幺蛾子。”透亮的眼睛盯着墙上的油画,邹晔宇蓦然咧开嘴笑出一行白牙。笑容之夸张,令脸上那原有的那点斯文气质荡然无存:“得嘞,就这样,拜拜。”挂下电话,他笑着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一屁股沉进了沙发里:“成了,不用等明天,我已经拜托我哥们儿帮忙,只要再过两三个小时,你要的东西都会摆在你的面前,瞧咱这效率。”他张开双臂,仰起头望着乔木,俊挺的脸上笑出一脸痞气。
乔木也冲他笑了笑,横挪两步一起坐了下来:“哥们儿?”乔木随手捡起茶几上的苹果,凑到鼻尖闻了闻。低头时,眼角幽幽地斜飞上去,透出一股不动声色的媚气:“没来多久,都已经在这边发展出人脉来了。”
邹晔宇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那是,我不仅有人脉,还准备把以前的朋友叫过来创业。这里好歹是一线城市,机会多,我打算自己开家网络公司,趁年轻拼一拼,自己干,省得出去受别人的闲气。”
乔木轻轻一点头,然后张大嘴,狠咬了一口苹果,边嚼边道:“行,你如果需要租办公室可以告诉我,这方面我认识几个中介,都挺靠谱的,可以介绍给你。”
邹晔宇听了这话,起初是一脸的志得意满,末了却是由盛转衰。他看着乔木,在静默的空气中,脸色无端变得有些落寞:“乔木。”他小声开了口,故作轻松道:“反正看你最近也没什么正经事做,不如来帮我吧。”
乔木继续嚼着苹果,神色漫不经心:“才告诉你我有笔大生意,很忙的。”
“你究竟在忙什么?”邹晔宇仿佛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似的,嗓音不自觉的抬高几个调。
乔木的动作越来越慢,整个人显得有些发怔。她在心里对自己暗暗道:他到底还是问了,问自己的如今的职业。可是自己该怎样回答呢?实话实说吗?可是鉴情师这种职业并不为人接受,解释起来必得费好大一番口水,何况万一解释不好,造成误会,想想更觉得心累。可是不解释……不,邹晔宇和别人不一样,他是自己最亲密的朋友、亲人,这样的人让自己如何去瞒,又如何能瞒得住。
扭过脸避开邹晔宇的目光,乔木将吃剩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转而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摸出一支烟盒。烟盒在她的手里翻了个面,就在拇指即将推开盒盖的瞬间,邹晔宇突然一伸手,连烟带盒一齐夺了过去。
乔木猛地抬头:“你干嘛!”
“你以前从不抽烟。”邹晔宇将那烟盒在手心里狠攥了一把,扬手将烟盒丢进了垃圾筐。
乔木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她冷着脸站起身,绕过沙发,驻足在窗前:“好,那我说,我现在在做鉴情师,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工作内容吗?”
“鉴情师?”邹晔宇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前几天刚看过一篇新闻,内容恰好讲的是一名年轻女子打着鉴情的名义,一边对鉴情对象送来的好处来者不拒,一边又从雇主那里获得高额的报酬,甚至不惜以出卖□□为代价。抬手用力的一指乔木,他提高了嗓门儿:“乔木!你就这样破罐破摔自轻自贱?究竟图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霍彬?你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吗?”
霍彬,那是乔木心中难以愈合的暗伤,蓦然间,一股强烈的钝痛从她的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乔木回过身,目光铮然的盯着邹晔宇:“你别跟我提他,我现在做的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不堪。”
怒容之下,邹晔宇的脸上多了几分心疼,他极力缓和着语气:“好,我相信你没有。但是乔木,就鉴情这件事的本身来讲,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你作为第三者去试探,这对感情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谁会愿意成为被考验的一方呢?”
乔木冷笑一声:“道德?你说的轻巧!难不成你忘了我当年是怎么栽的跟头?我现在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避免类似的悲剧在他人身上重演。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凭什么一旦被背叛,就只能自认倒霉!”
话音落下,乔木决然而走,只剩下茫然若失的邹晔宇站在原地。他不断地在脑海中寻求答案,不断地寻求说服乔木的可能,然而思绪却仿佛打了死结一般,越是奋力拆解,越是感到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