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礼貌地寒暄(班长单方面说裴总单方面听)了一番,三人便一齐朝酒店的旋转门走去。
不愧是临海市声名显赫的[桑记酒店],来来往往的服务员从穿着打扮看都极为得体,标准的V字笑容,无论何时遇到客人都会及时停住脚步让客人先行,服务极其到位。
薛烬走在三人中间。
班长憋了会儿,眼看着进了电梯,按下15层后,还是忍不住退后几步问薛烬:“你怎么来的这么晚?现在都已经十点四十多了,快要散场了。”
薛烬搬出了综艺这个理由,班长叹了口气,语气深沉道:“哎,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啊。”
听他口气,看来这几年走出校门也是磨砺了不少,以前他在薛烬记忆中可是“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超级乐观主义者——乐观到薛烬有时候怀疑他素不素小时候发烧没治好。
不是他在故意嘲讽,只是班长有件逢人必爱分享的骄傲事迹,三岁时高烧烧到42度!
某些人真是啥都能骄傲上……
班长忽然又提起薛烬为什么要接这个综艺,裴行之默默直起腰板,余光留意,薛烬对此倒是很坦然:“想要赚钱嘛,拍个三十天就抵我快三分之一年的工资了。”
班长沉默片刻,“你现在这么缺钱?”
薛烬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什么时候不缺钱了一样。”
“好像也是……”
“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肯供我一直读完研究生,我已经很感激了,姜家别的东西是不敢多想了。”
裴行之眸色微动,看着电梯侧壁倒映出的侧脸,没有说话。
薛烬从未与他聊过他的家庭……
他似乎,过的不好……
班长沉思片刻又想问,“那你爸呢,你爸难道不会给你争取吗?”
不巧“叮——”地一声。
15层转眼就到,电梯门一开,大厅里热闹的交谈声如洪水般涌入薛烬耳边,鼻尖嗅到的味道混杂着各色的水果、香水、酒精还有黑椒酱番茄酱,说不出的难受,就像被人用力摁进大染缸里了。
薛烬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班长先行一步,薛烬忍耐片刻,随即踏出电梯内箱。
但在他踏出门后,彻底亮相在灯光下,全场都静了静,没有一人再开口。
那个曾经把校服都穿得极为好看的人,现在依旧把简单的白衬衫也穿的好看……好看到似乎从来都与他们永远隔着一层看不清摸不着的壁垒。
谁都不敢接近、又谁都渴望接近。
薛烬顿住,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大厅的另一侧。
猝不及防地,他和桑渝白遥遥对视上。
隔着数不清的熟悉的陌生的身影和华丽漂亮的酒店餐桌。
目光像是跨越了十年的时光,他们俩都不再是对方记忆中的模样了。
谁都没主动开口。
半晌,只有一个稚嫩的童音“爸爸,这个哥哥是谁啊”打破了安静。
薛烬抬眼看去,却见桑渝白快步走上前,抱住那个贸然出声的小孩,蹲下身,安抚了几下头就带到薛烬他们面前。
薛烬着重看了看小孩的脸和桑渝白现在的脸,差不多有四五分像。
孩子?这么快?
真是人生赢家啊!
薛烬想着,诧异地看了桑渝白一眼,又看了看班长,目光带着戏谑和恭喜的意味。班长却对他一直眨眼,眼皮上下动弹得活像被电到抽搐的鱼尾巴。
薛烬看得出他是想暗示,但却看不出他想暗示什么。
但人都在这了。
薛烬只好弯下腰,轻轻地曲起手指刮过小孩的鼻子,由衷地夸道:“很可爱的小朋友。”
小孩握住他的手指,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
薛烬心想:叫什么哥哥,要叫叔叔。辈分别乱了。
“你今年几岁?”
“五岁!”小孩张开五指。
薛烬拍着小朋友的手彻底僵住,桑渝白这家伙有点刑啊,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不愧是桑家。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头顶正上演着桑总和裴总的无声pk。
薛烬一蹲下,裴行之就和桑渝白径直对视上了,短短三秒,相互的试探,沉默的交锋,眼神的厮杀,他们基本上都明白了。
薛烬陪小朋友说了会儿话,直起腰后问桑渝白:“这是你孩子?”
桑渝白忍不住蹙起眉头,片刻后简短地嗯了一声,随即语气凉凉道:“怎么样?我有孩子了,你什么感觉?”
他还能有什么感觉?
薛烬笑了下,“恭喜你啊。但是你结婚怎么没请我去啊,真是太不——”
后面的话被班长用扯袖子的方式打断了,薛烬疑惑,就听到班长着急忙慌地在脸色铁青的桑渝白面前打起了圆场,“薛烬,这是渝白的侄子,渝白跟你开玩笑呢,他还没结婚!没结婚!”
没结婚有什么大不了的?非常值得骄傲吗?
我也不没结吗?
薛烬漫无目的地想到,桑渝白紧接着出声了,来意明显,“他是谁?”
薛烬说:“我朋友。”
桑渝白:“男朋友?”
薛烬:“……?你在说什么??”
桑榆白:“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薛烬有些无语,只好解释道:“这是我最近的同事。”拍综艺也算是工作的话,裴行之确实是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