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掌掌不屑地嗤了一声:“若她还在世,我手中的剑绝对会把她捅成一个大筛子,保管身上的血窟窿比朝饮身上还要多。”
尹快雪向来不把楚掌掌放在眼里:“瞎吹什么,若是她还真活着,你恐怕连她二十步内都近不了吧?忘记了当年你想要从她背后偷袭她,反而被承影抽了个狗啃泥?”
楚掌掌拔出凤哕,满脸铁青,原本细长上勾的眼尾愈发紧绷,衬得她愈发凌冽刻薄:“段野雪,这么帮着她说话,难道你也想要领教我手中的凤哕?”
楚掌掌因为段野雪对萧衍渡使用玉女喜神术早已心生不满,一直在寻找挑衅机会。
尹快雪跳开一步:“可别,我最讨厌听见你那把剑发出四不像的鸟叫声,楚掌掌,积点德吧,看把你那剑灵折磨成什么鬼样子了,人间还有句老话呢,就算是麻雀拼尽全力,飞上枝头,那也变不成凤凰,何必做一个跳梁小丑,自讨苦吃!”
“段野雪你找死!”凤哕出鞘,裹挟着主人的雷霆之怒奔涌而至,尹快雪在吐出这句诛心之语时早有准备,扔下一道符篆,连忙遁到了萧衍渡身后。
“哎,少君,刚刚我可是为了你得罪了一个疯女人,你可得帮我挡着她。”
楚掌掌见尹快雪梅染色的衣袖随着风一荡一荡,和萧衍渡的白色衣袍交缠在一起,愈发震怒,凤哕如长了眼睛般,直往萧衍渡身后招呼。
萧清昼捅了捅萧承之的身子:“虽然吧,我不喜欢幽篁仙子,可是比起逍遥散人,我怎么觉得还是幽篁仙子亲切可人些?”
然后他还没有抒发完内心所想,直接吐了一连串的“草”:“我真是脑子被魑魅给糊住了,少君这般玉面郎君,有的是爱慕他的姑娘,怎可能只有她们两个选择。”
那厢萧衍渡衣袖一甩,就将楚掌掌的凤哕按入了剑鞘中。
尹快雪趁机探出头来,甩了她一个吊死鬼脸。
楚掌掌俏脸含霜:“少君!”
萧衍渡依旧面无表情:“逍遥散人,一切以大局为重。”
话音刚落,般若面整个人如哐当触地的薄脆瓷器,上千条裂纹攀爬至全身,弹指间碎裂成点点荧光,全数注入乾坤袋口中。不一会儿,袋子打开,蓝色的珠子被荧色的光线穿成了一串,有条不紊地朝着空中飞去。
尹快雪趁着大家的目光都被般若面吸引,握着卷轴转身快步逃离。
白绫缓缓飘荡,落在阿年的掌心中。
少年哀哀泣不成声。
一旁多情善感的小辈早就哭得不能自己。
萧清昼偷偷用沾染了尘土的宽口袖子抹了抹自己眼眶中将坠未坠的泪珠子:“朝饮姑娘好可怜,段氏先祖行事残虐,简直比白矖元君还要狠毒上百倍......”
尹快雪正展开卷轴细细打量,猛然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一抬头,却看见上百双兔子眼睛,红彤彤的里头缀着一汪轻浅的水。
身后的段氏弟子炸了毛:“萧清昼你怎么说话的,妖生来狡猾,最擅长挑弄人心,仅凭般若面的一面之词就把乌七八糟的脏水泼咱们先祖头上,怕是大不妥吧!”
萧清昼瞬间发现自己闯了个大祸,朝饮被杀发生在六百多年前,确实不能凭借她虚无缥缈的记忆一口咬定段霁风的罪衍,就算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是真的,也轮不到他一个小辈来置喙,他偷摸看了眼萧衍渡,却发现后者若有所思地盯着一个方向,萧清昼顺着他眼神一看,心下一惊,少君竟在正在看“残虐”的段氏后代!
萧清昼不信邪地眨巴了下眼睛,待看清了萧衍渡的眼神落在段野雪手中的黄色卷轴上,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少君向来不喜女子靠近,怎么可能这一回离了方壶境之后就转了性,平白无故盯着段野雪看。
一个愣神,却听见萧承之在旁边替他道歉:“清昼并不是这个意思,段家先祖霁月君磊磊如皎月,乃是我辈表率,咱们府君和少君在教导我们时,无不称赞其高风亮节,尤其是他对着皇天后土发下宏愿,要荡尽世间妖邪,还大道朗朗乾坤,一直激励着我们诸多小辈。清昼刚才那一番话,不过是被魍魉给迷住了心神,待服下一道清心咒便会知道自己是多离谱。”
说着萧承之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符咒拍入萧清昼口中,只听得后者吐了半个“草”字便被封住了口,随后“呜呜呜呜呜”后,“真诚”地道歉:“真是对不起,我的嘴巴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吐出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话......”
段氏一众门生看了眼站在不远处静默的萧衍渡,“大度”地接受了他的道歉,毕竟少君可是段府君段庆苏看中的“乘龙快婿”,真没准哪一天段野雪的“玉女喜神术”修炼到了和白矖元君那般出神入化,把萧衍渡的眼睛给糊上了,段氏和萧氏就真成一家了。
尹快雪懒得理萧清昼对段氏先祖的“诋毁”,若耶尹氏向来游离在玄门几大世家外,既不拉帮结派,也不主动挑衅,牢牢秉持先祖尹小桑留下的规矩——莫管门前是与非,不偏不倚,明哲保身,只要战火不弥漫到若耶门生的头上,她才懒得管其他世家乌七八糟的事情。
尹快雪低头扫了一眼卷轴,瞳孔骤缩,这上头记载的术法,她曾在莲雾圆禁地洪炉点雪中翻阅到过,一字不差,连上头的簪花小楷都出自同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