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花泉周围氤氲着水汽,花儿精神抖擞,花瓣上点缀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一整个看上去,就好像五彩缤纷的花簇拥着透明的月亮。
一把长剑威风凛凛插在对岸,剑身漆黑,如果有表情,定然和他的主人一样,沉重威严,像称职的守护者。
泉水里坐着一个人,隔着水雾,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赤|裸着上半身。君临的警惕性很强的,这会儿都没能发觉他的到来,证明现在真的很虚弱。
季书淮试探了一声:“君临?”
君临猛然睁开眼睛,幽幽绿光直抵季书淮眼底。季书淮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脚踝上缠了冰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条漆黑的蛇尾,蛇鳞泛着冷冷的水光,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君临还有人身蛇尾的形态。
扑通一声,周围溅起巨大的水花,季书淮被蛇尾拽到泉水中。
他水性不好,在水里胡乱扑腾,呛了几口水,头发被打湿,狼狈贴在脸上,他感觉自己要被淹死了,然后落入冰冷坚硬的怀抱中。
抬头,撞入幽绿色的眼睛里,他惊呼出声:“君临……”
“阿淮……阿淮……不要离开我……”君临紧紧抱着季书淮,力气大到仿佛要把季书淮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血肉交融。
“阿淮,我的阿淮。”
季书淮的脸色唰得一下非常苍白,使劲儿推君临,结果被抱得更紧了。
他冷冷道:“我叫林墨。”
他是很较真的一个人。
在他的猜测没证实之前,他就是他,季书淮就是季书淮。
“你是我的阿淮。”君临的鼻子贴在季书淮的耳畔,一点点往下嗅,下巴垫在季书淮的肩膀,呢喃道,“阿淮,好香。”
季书淮报复心非常强,他心里不好受,君临也别想好受,即使他现在失控,甚至可能不知道在做什么。
“尉迟贺。”
“君临你清醒一点,我只爱尉迟贺。”
想象中君临生气的表情没有出现。反而变得更加热情,把他抵在岸边,蛇尾在水中紧紧缠绕着他的腰,那尾巴尖竟然还不老实的伸进他的衣服里。
季书淮的上半身躺在岸上,下半身在水中,双手被君临钳制着压在花丛里,花瓣上的水珠抖落了他一身。可能是太生气的缘故,他的脸特别红,丝毫不逊色吟花泉中最艳的那朵花。
姿势原因,他和君临贴得非常近,甚至都能感觉到有坚硬的鳞片硌着他。
君临压在他身上,低着头看他:“我的阿淮……你说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你傻逼吧,你出现幻听了吧,我说我爱尉迟贺。”
君临深陷幻觉中:“阿淮……不要离开我……”
“君临,你个傻逼。”
“我不是季书淮,我叫林墨。”
“我有爱人,他叫尉迟贺。”
你别把我当成季书淮,你别对我动心,这样就不会受情欲的煎熬了吧。
君临的目光从他脸上一寸一寸略过,审视着他,最后得出结论:“我的阿淮。”
“我要把你变成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季书淮气死了,一口咬在君临的肩膀,口腔里都是血腥味,他都没有松口,他心痛,他要君临也痛,仿佛这样就能报复君临。
可是君临在失控啊,什么都不知道,一把撕开了季书淮身上的衣服,可怜的衣服漂浮在水里,渐渐离他们远去。
刺啦一声,绵帛撕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书淮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有自己的傲骨和自尊,我不是季书淮,我不可能顶着别人的名字和君临发生关系。
绝对不可能!
他挣扎的更加厉害。
一脚踹中君临最脆弱的地方,只听见君临痛呼一声,放开了对他的钳制。他都不敢看君临伤得多么严重,只知道赶紧爬上岸,赶紧离开这里。
幸亏穿的多,还剩一层中衣,不然他就要裸|奔了。他这样也挺勾人的,他趴在岸上,破烂的衣服挂在肩头,瓷白的泛红的肌肤半遮半掩,引人无限遐想。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腰间的曲线以及饱满的臀峰。
香艳的画面落在君临眼中,翻腾的欲望更加深重:“阿淮,我的。”
季书淮慌不择路的爬上岸,跌跌撞撞往外面跑,还没跑几步,就被冰冷的蛇尾重新拖回水中。漂亮的花丛被压出一道拖行的痕迹。吟花泉溅起更大的水花,飘走的衣服被压在水花之下,不见踪迹。
“想往哪跑啊?我的阿淮。”君临的蛇尾全都缠了上来,将季书淮彻底禁锢在怀中,声音低沉,充满情|欲与阴森,“你跑不掉的,我的阿淮。”
一层薄薄的中衣根本没有任何防御作用,季书淮的皮肤本就白嫩,君临又非常用劲,季书淮身留下了许多不该有的痕迹,红得鲜艳。
季书淮挣扎:“放开我!你个傻逼!谁他妈是你的阿淮,我他妈是你祖宗!”
君临低头看着季书淮,只是看着,并没有亲下去,神色非常痛苦:“不要拒绝我,阿淮……”
左一句阿淮,又一句阿淮,他真的崩溃了。
季书淮疯狂摇头,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像断了线的珍珠,绝望崩溃:“不要。我不是季书淮。我不要。我不要。”
眼泪砸在水里,刚平静下来的水面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随之而来的,一把长剑横在两个人之间,锋利的剑刃对着君临。
是归愿!君临的佩剑。
“你要违背主人的意愿么?归愿。”归愿瞬间偃旗息鼓,被君临甩开。
归愿落进水里,周围溅起巨大的水花。水花向上喷涌,几乎要将两个人淹没,溺毙在这汹涌的爱的漩涡里。
吟花泉今日注定不能安宁。
因为归愿涌现杀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刚才那么亲密,君临的蛇尾也不再缠绕的那样紧密。季书淮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泪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向下滚落。
啪嗒。
啪嗒。
“阿淮,你哭了……”
落下来的泪水,滚烫灼热,灼伤了君临的心。君临一怔,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下意识擦掉季书淮脸上的泪。
轻声呢喃着,眸中的汹涌逐渐平息,平静。碧绿的色彩渐渐消失,竖瞳不见了。
“阿淮,别哭……”
君临的眼睛变得非常暗淡,自责又伤心。
“阿淮,我错了……”
“别喊了!别喊了!我不想听!我不是季书淮!我不是!你别喊了!”
“对不起……”
君临的手悬在半空,保持着擦泪的动作。
季书淮挣脱君临的怀抱,迅速爬上岸,连滚带爬离开了吟花泉。他衣衫半露,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头发也散开,湿哒哒贴在身上,整个人凌乱不堪。
鞋子在挣扎中不见了踪迹。
只能穿着白色中衣,赤着脚跑进漫山遍野的五彩缤纷的花丛中。
太阳落在他身上,露出来的肌肤白到反光,好似羊脂玉。
季书淮狼狈出逃,纤瘦的背影落在看守者眼中。看守者盯着他的背影愣了许久,嗯……好一个美人出浴……
君临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走火入魔,我躲不掉,无法控制,更无法预防……因为你就是我的心魔。
肩膀传来刺痛,君临才看见肩膀被季书淮咬了,非常整齐的牙印。
他笑了下,牙口真好。
季书淮狼狈回到屋里,一路上收获许多探究的目光,他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花草一族记性差,他们会忘记的,会忘记的。
他也想忘记。
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也是真贱啊,明知道君临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还要往君临身上凑,最后受了一顿侮辱跑回来,独自一个人哭鼻子。
……好冷。
好冷啊。
是身上冷,还是心更冷。
季书淮跌跌撞撞的爬上床,用被子裹住自己,被褥上留下一片濡湿的痕迹。缩在靠墙的角落里,试图从这一隅天地中找寻一丝安全感。
他讨厌君临。
更讨厌走火入魔的君临。
想到在吟花泉逃走之前君临受伤的眼神,心里更气了,他都没说什么,君临装哪门子可怜。
就算君临主动跟他道歉,他也不会原谅君临。可是他现在一闭上眼,都是君临那个受伤的眼神,各种情绪交织在眼中,平常深邃漂亮的眼睛都变得黯淡无光。
我哭的那一刻,君临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也跟他没关系,君临只会心疼季书淮,又不会心疼他。
响起脚步声,季书淮警惕起来:“谁?”
门外传来凌芊芊的声音:“季公子,是我。守护者说你的衣裳湿透了,我来给您送件衣服。”
季书淮道:“我现在不方便见人。你放在外面吧,我等会自己去拿。”
沉默了一会儿,凌芊芊又问:“季公子可还有哪里受伤?你的身体刚恢复不久,情绪最好不要有太大的起伏,不然,不利于灵气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