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石室里,坐着一位男子。男子穿着青杉,头发用绿色发带高高绑起,鬓发随风摇曳。本应是赏心悦目的画面,却因男子眉头紧锁,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压抑与沉重。
君临总是那样,漆黑的眼睛总是忧心忡忡,眉宇间总有解不开的结。灵力在周身运作,形成一个黑红色的球体,密不透风将他笼罩。
听见君临的话,凌霄进入云镜,来到君临身边,看见他灵力紊乱虚弱的状况,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诧异之余又觉得有趣:“两道同修?”
“自古以来,修道者数不胜数,想得道成仙,长生不老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呢?”凌霄道,“一把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在修道这条路上,他们用尽各种办法,唯独一种,令人谈之色变,避之如蛇蝎。”
“两道同修——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了。承担双倍的风险,双倍的结丹,没人能承受双倍灵力结丹时在体内暴涨,灵力在人的体内尖叫呼啸,像是洪水破闸,高山滚石那样,暴力撑破整个丹田,最终让修道者爆体而亡。”
“你竟然敢尝试这种方式……”凌霄的话戛然而止,想到季书淮无情道结丹成功,他似乎知道君临为何会两道同修了。
“你是为了季书淮!?没想到啊,为了他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凌霄嘲弄一笑,“别告诉我你修无情道是因为好玩。”
“不,我是为了我自己。”君临道,“我想修为大涨,我想飞升成仙。”
碧绿色的眼眸野心滔滔,似狂风骤雨般呼啸着把人淹没。
凌霄太震惊了,他以为自己足够不择手段了,没想到还有人更疯,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命算在里面。
在凌霄震惊的目光中,君临扯了扯嘴角,面容隐藏在黑红色的灵力下,渡上一层诡谲神秘的色彩。
“尽管碎了几次,但我还是结丹成功了。”
“我是不是这世上第一个两道同修,并且成功的妖呢?”黑红色的灵力渐渐消散,归拢到君临体内。
君临眉眼低垂,漫不经心理了理被压乱的衣袍,然后从石台上站了起来,慢慢悠悠走向凌霄。
这是个疯子。
凌霄嘴唇微微颤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打消,抛弃不了七情六欲,心中有执念的人修不成无情道,如果君临对季书淮有旖旎的心思,是修不成无情道,结不成丹的。
他之前之所以不怎么信任君临,是因为君临对季书淮的态度太模糊了,与其说像对猎物寸步不离,容不得旁人触碰的野心,不如说是克制隐晦的爱,那种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只有君临一个人知晓的感情,或快乐,或伤悲,或……晦涩的甜蜜。
现在,君临无情道结丹,证明君临对季书淮没有爱,他就没了君临会站在季书淮身边的顾虑。
因此,凌霄看向君临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他终于找到和他志同道合的疯子了。
君临走到凌霄身边,两人在咫尺距离,目光相对:“掌门真人来找我,不单单是跟我讨论修道心得的吧。”
凌霄开口:“想把季书淮炼成炉鼎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君临与凌霄擦肩而过,脚步停顿了下:“此话怎么说?”
“引渡者出现了。”
君临侧头,碧绿色的竖瞳变成了漆黑的眼睛,里面盛满骇人的杀意:“我们直接从引渡者手中抢人便是。就让那引渡者渡个游魂去地下,一样可以交差。”
凌霄道:“爽快。”
他最喜欢跟这样不拖泥带水的人合作了。
相隔一天,君临出关。
此时,季书淮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正跟在封落身边闹腾。其实这画面挺神奇的,季书淮跟在封落身后,他身后也跟着寒霜逸,他求着封落跟他做朋友,寒霜逸求着他跟他做朋友。
三个人的状态有种莫名其妙的诡异。
像三角恋。
神他妈三角恋。
季书淮一笑,继续跟在封落身后:“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说好了我赢了,我们就和好的。”
封落不理他,寒霜逸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我们做朋友呗,以前那是我有眼无珠,惹了您的朋友。现在我眼睛长珠子了,看清了自己做的蠢事,特来求您原谅。”
“不好意思,不想原谅。”季书淮道,“你还是继续没眼珠子吧,有眼珠子的时候烦人。”
寒霜逸挠了挠头,贼心不死跟在季书淮后面:“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就跟我做朋友吧。本少主从小到大没求过人呢……”
“你以为本少爷就求过人了?”季书淮哼道,“你爱求不求,不求拉倒,又不是我要吵着闹着跟你做朋友的。”
“我错了,书淮,淮淮,跟我做朋友吧……我家里有金子银子,跟了我保准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会吃亏的。”
季书淮道:“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票子取出来一摞一摞的,砸都能把你砸死,剩下的还能给你堆个坟和棺材。”
不过,那也是在现代……又有点想家了。
“看见了吧封落,很多人都想跟我做朋友,都没那个机会呢。你快同意了我吧,别让我伤心流泪,人断肠。”
封落面无表情走在前面,眉宇间都是丝毫不遮掩的嫌弃之意:“聒噪。你们要吵一边闹去,别跟在我身后。不是人人都是君临,能不厌其烦的听你说话。”
季书淮眨眨眼,他也不想跟在封落身后说话,只是君临,凌羽正在闭关,没人陪他说话了,他无聊啊,只能找封落解闷。
想时刻有人说说话的那种感觉,你们懂吗?说白了就是太孤单了,找不到归属感。
“当君临做什么,他就跟个木头似的没趣,要是人人都成君临,那整个地球都哑巴了,都用手语交流去吧,把人郁闷死。”
“那时候吵架就不拼语速了,应该拼手速了。”季书淮笑眯眯的,跟沐浴在阳光里的狐狸一样。
封落翻了个白眼,以前是说不过,现在是说不过,打不过,还甩不掉。世上怎会有季书淮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季书淮道:“我们都不计较那件事了,你也别耿耿于怀了,跟我们做朋友呗。”
“我说了,我不交朋友。”
季书淮眼珠一转,开始坑蒙拐骗:“我知道关于你身世的秘密,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做朋友?”
封落眼眸震颤:“你怎么会知道?”
空手一握,手心俨然多了冰凉的铁链。
脖颈上横着锋利的镰刃,季书淮猛然停下脚步,讨饶的看着封落:“太锋利了,容易伤到人,快收起来,快收起来,你也不想这么大晴天的日子见血吧,多不好啊。”
同时,封落的脑袋悬了一把金色大锤,只要封落敢动季书淮,大金锤就会狠狠落地,把人砸成肉泥。
寒霜逸面色不虞,哪还有在季书淮面前的憨货样:“本少主的人岂是尔等说碰就能碰的吗。”
在寒霜逸的威胁下,那镰刃又往他的喉咙逼近一寸。季书淮瞬间头皮发麻,一个头两个大:“……”
“放下!寒霜逸把你那个大锤子放下!”季书淮的眼睛都快被金闪闪的大锤子闪瞎了。
寒霜逸道:“我不放。她放我就放。”
“……”
幸亏现在都在试炼场训练,没人注意到他们三个人一台戏。不然一百条门规又要再加一条。
封落冷冷道:“你到底知道什么秘密!?”
季书淮小心翼翼扒拉了一下封落的镰刃,嬉皮笑脸道:“你不收起来我就不说。”
“……”家族的事牵扯太多,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封落收了镰刃,“今晚你来学堂后山找我……”
季书淮打断她的话,贱兮兮的:“孤男寡女的,这不太好吧……”
封落狠狠剜了他一眼:“快滚。”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寒霜逸收了大金锤,一脸求夸夸的表情:“怎么样,我表现不错吧,跟我做朋友吧,以后我保护你,保证谁都动不了你……”
季书淮冷着脸道:“聒噪!”
高傲的拂袖离去,青竹色的背影简直就像一只高贵的孔雀。
凶人都那么可爱!
寒霜逸愣在原地,就差没流口水。
“淮淮!等等我呀淮淮!”寒霜逸屁颠屁颠追了上去。
君临一出关,就看见寒霜逸满眼冒桃心跟在季书淮身后,殷勤的帮季书淮做事。季书淮练法术出汗了,寒霜逸贴心的帮忙擦汗;季书淮渴了,寒霜逸倒水;季书淮累了,寒霜逸搬凳子……关系好的一点都不像打过架的样子,反而像性格契合的道侣。
君临眯着眼睛,犹如一条盘桓在树枝上的毒蛇,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猎物。
午后的日头有些大,晒得人懒洋洋的,季书淮打了哈欠,练得也有些累了,想睡个懒觉。
寒霜逸眼尖啊,人更勤快,不知道从哪来搬来的美人榻,殷切道:“淮淮困了吧,来淮淮,到这儿来睡觉,我给你遮阳。”
四周的练习的修士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季书淮。季书淮单手遮半脸,他不想那么备受瞩目啊,慕容羽看见了又说他勾引同门了!
这个傻逼净办蠢事,想着想着,实在气不过,踹了寒霜逸一脚:“滚开,别打扰我练习。”
寒霜逸身后的尾巴耷拉下来,委屈道:“淮淮,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惹得你不开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