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脸色煞白,流着泪哭道:“公子教训的是,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发牢骚,不该说眉姑娘的孩子。可公子啊,我也是母亲,我也疼爱自己的孩子啊,随儿自出生就受牵连,那桃花盛开与她没任何关系啊!而‘随儿’这个名字,妾身总觉得是随了梦儿,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刚才口无遮拦,请公子恕罪。”
妫林叹口气,道:“你起来吧!以后这件事再不许提,你所提到的,都是妫林的孩子。”
夫人急忙说:“是。”
旁边的丫环将她搀扶起,三公子看了看三女儿妫随,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
进入腊月后,陈国下了一场大雪,雪后初晴,冬阳高照,陈国都城宛丘仿似一个玉树琼枝的世外仙境。
雪后第二天,大王下旨,带领百官去桃花山赏雪。
王后有点不太情愿:“大王,那桃花山上的雪景定是很美,但雪后山路太滑,还是在宫内赏赏算了吧!”
陈王不以为然,笑道:“寡人身强力壮,难不成还让那雪后的山路给吓倒?王后,你就不要去了,你们女人怕冷,待在宫里领着那些妃嫔们赏赏吧!”
王后是真心不想去,也不想让大王去,不知为什么,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大王坚持,她也没法,听了大王的话,她到底是没去。
陈王在文武大臣的簇拥下,一齐向桃花山进发。
桃花山在国都之南,山上遍植桃花而得名,山脚偏上有座桃花庵,庵里有位尼姑觉慧师太。师太接着大王圣旨后,一早便领着众尼在庵门外迎着了。
文武大臣在陈王的带领下,先进庵焚香,祭山神,然后出庵,去山上赏雪景。
一众人有说有笑,称赞着这场及时的大雪,定会为明年的庄稼带来好收成。谁也没想到,就在往山上走时,陈王脚下突然一滑,旁边的侍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陈王一个趔趄,向后倒去。
众大臣和侍从们惊呼,手忙脚乱地一起去扶大王。人多了有时未必是好事,总认为别人会做,所以,那么多人,竟没一个扶住大王的,大王就那样向后仰跌下,倒地便晕厥。
雪没赏成,大王却摔晕。
文武百官又急急地护送着大王赶回王宫。
没人将此事看得过重,大王正值壮年,就是在雪天里摔了一跤,仰面倒地,最多也就是磕晕,醒来就无事了。更何况大王身着厚厚的貂裘棉衣,不至于摔得太厉害。
可当太医诊断后,却个个皱起了眉,后仰摔着了头,十有八九摔坏了脑子,他们无法让自己的大王醒来。
陈王竟就这样一直昏迷着,毫无醒来的迹象,一直到新年,然后是正月。
厉公七年正月十四,陈王妫跃因雪后一跤昏睡结束,太医宣布大王薨。
本是快乐喜庆的新年,整个陈国却沉浸在一片悲哀之中,而此时的大占卜师却再次说起妫梦,说皆是因妫梦才让大王有了命劫。
虽然这话大占卜师只跟四公子妫杵臼一人说过,最后还是在百官之中传开了。众人心中虽有诸多不满,但三公子妫林继任陈国君王之位是毋庸置疑的,妫梦会成为陈国二公主,所以,就算心中有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公元前699年,三公子妫林继承陈国君王之位,史称庄公。
妫林于坐上陈国国君之位的第一次百官朝拜会上,便将那些散布谣言之众斥责了一番,并严辞教训他们:“一国之道,乃是男子之事,如果将一国之兴衰归咎于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那不是君子所为。监天司的诸位占卜师,寡人知你们有些本事,但记住,以后如果无寡人之旨,任何人不得擅自为他人作占卜,以免生出事端。”
众大臣叩头称“是”。
妫林虽做了陈国的国君,但闲言碎语依旧不断,悠悠众口,无法一一堵截,好在庄公从未放在心上,他不想多管他人,只自己尽力尽心看护好妻女。在他心中,国家固然重要,她的女人和孩子才是最重要最不能动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