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明。
言雨生最后一次轻吻熟睡的元心,连着汗潮的发丝一块贪恋。
温情不倦,枕过他颈部的手,手腕弯向里,覆盖他眼睫毛之上,试图帮助元心当黑夜沉眠。
他的脚尖冰凉,言雨生当他的垫子,当他的被子,叠夹以驱寒偎暖。
抱拢他。
趁天亮前,多抱抱他,手掌覆在他自由的双手上,手肘能挨着他暖绵绵的肚子,做什么尽快离开,就这样欲,火焚身,趁火打劫,无可厚非不是?
捂热脚,往衣橱里找暖帽,可以为他备件连帽狐裘皮袄,他喜欢白色,赤色,还是黑色?
言雨生被自己逗笑了,总不得是黄鼠狼的皮,回头:“嗳你——”需要狼毫吗?……人儿睡着呢。
不安地赶过去,匐在床沿边:
“小久,小久?久久——”
不耐催促的元心,远山眉点蹙,言雨生立停了呼唤。
此刻他伸出手打他脸也不会跟他置气。
他累了,不会一睡不醒。
给他戴上帽子,出去不会冷,出去不会刺眼,探进帽檐底下蜻蜓点水,探看他人是否好眠,你争气点,我对你好。
等会进山各色狐皮都狩猎些。
带被子抱赤、裸的人去洗浴,出门,逢见廊外站着一身黑的人,脸黑还臭着张脸。
灰蒙蒙的天,霜降在那人身上,剑气凌人,不熟的人准当刺客尖叫。
圭禾越来越会办事了。
言雨生微笑对吴明,吴明踏冰而上:
“会救,就请尽力救他。”
吴明往言雨生腰间别了把匕首,他怀里的元心睡得很好,美玉无瑕掺了红反而是他身上健康的血液。
言雨生:“没人当你是哑巴。”
鸳鸯浴,被人主动吮吸的水乳交融,胜过酒力的嗜欲。
他是被我的血叫醒的,匕首划过一痕是一回,吴明心真毒,他给我未开刃的工具,以为就没有办法了吗?
手都要被自己碾碎了才见效。
手腕出溜的血,流经他微张的口又从他嘴角淌下,拇指抵在他嘴角,人儿凝滞地望我,我轻笑,我并不做什么。
阻止血流的方向,告诉他:“吃干净。”
他只见着血沿我手流得开花,他不见他嘴角亦是兜不住地逃血。
我含住。
本就在水中的脚步愈发飘然:
“嘿,玩点别的。”
我恨蛊惑的力量,他主动贴上来,不知道贴的是谁。
绑扎伤口,他像了乖孩子乖乖站好,又好像同理心泛滥,泪眼朦胧担忧我?
他双手捧着我手瞧,血漫出条带时,无助地看着我。
哼,精/血同理,我可不会慢条斯理地殒砸。
无所不知的神啊,赦免我,我救他,我也不知道怎了,我会因为不爽别人迁怒于他吗。
他一直按压我的伤口止血。
我爱他。
*
“吴明,筠竹呢?”
“他送给我的新衣?一夜就睡坏了?被我穿烂了?”
难以置信,里衣的条带坏了,又是死结又是断口,他有躁郁症吗,吴明看起来没有受伤。
元心睡过了午饭时间,只好晚上再去找然儿团聚。
醒来,枕边放着一套水红新衣,愣了半天,绣的是湘妃竹,才恍然:
筠竹送的新年礼物!亲手做的。元心码过外衣,竹节、枝叶,还有斑纹没缺,就行。
“筠竹回家了。”
“他什么时候再来?”
“她给王爷留了近一年的香。”
“是了,昨晚的试了一款,我不习惯。”
太好了,没有癫狂,也许是香引起的,……元心小心翼翼地问:
“筠竹受伤了吗?我昨晚不太对劲,我不确定,你有印象吗。”
“她很好,我送她离开的,回来得晚了——”
王爷穿着保暖,吴明扫过他喉结处的吻痕,密集的一片红,很快移开视线,不可理喻痕迹,改变了他原有的肤色: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元心:
大概率自我伤害了,同以前一样,香引发暴脾气,完事身体酸痛心情却畅快。
“你确定是香不是其它有问题吗?”
吴明见他高兴应该开心才对,但是隐隐作痛的心偏要搅局作祟。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晚上,元心守着香薰,心境平和,那是什么让他乱发脾气,不惜毁灭以换取快乐?
他披上棉袄,哈气,路上跟淘气的白雾玩。
心情好了见什么都喜欢。
它总也消失,躲猫猫,在最后一溜烟藏起来时,赶快追上去。
元心气喘吁吁跑到梨园,自己穿了好多,把外套挂杆上,后背都热出汗了,也不管站在风口吹:
“五叶松,筠竹为什么回家年多?”
风吹得元心神采奕奕,守夜的灯火摇曳,王爷明媚如春,梨园管事顿了顿,大失所望:
“王爷……您……不知道筠竹琴师……死了吗……”
风吹得后背发凉。
/
“再见。”
“搞什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梦中惊醒,元心猛喝口气,叫嚷:“吴明,筠竹呢?”
“回家拜年。”
傍晚,夕光吞云吐雾,五叶松整理出筠竹的东西搬来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