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罪人是自己,她怪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他。
自讨苦吃。
今夜过后,王府上下的人都会知道她以色媚主,堂堂世子妃,坐着正妻之位,干着勾栏的勾当。
不,不止王府,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林媚珠下流到了骨子里,世间人最爱猎奇,从来不会细问缘由。
林媚珠想收住泪,她已经失去了笑的自由,但至少还有保留眼泪的权利。只是唇瓣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沈长风踢踢地上的珐琅丹瓶,“这是什么?”
林媚珠念出丹瓶上的几个小字,犹如喃喃呓语:“玉肌生香丸。”
“作甚么用的?”
“不知。”
沈长风冷哼一声,俯身点了点其中一张避火图,“这是什么?”
林媚珠眼珠子缓慢转到他指的地方,轻声道:“空翻蝶。”
沈长风:“挺熟,以前看过?”
林媚珠虚弱笑笑:“看过的。”
确实是看过的。
从前生活拮据,为了写字练字,初七和她经常到冷书摊掠故纸,出诊时也有些好心人家愿意将旧书相赠。这些书籍到手后,往往是初七先看一遍,再从中挑选些给林媚珠。
某次赶集回家,林媚珠无意中讲起市井中有个商贩吹嘘自己只需用手拎拎就能准确说出重量,那男人看她将信将疑还极力劝她试试,但她怕耽搁回程,笑着推脱了。
初七听了之后脸黑得可怕,这之后他就没有再筛选书籍了。
后来她在旧书中发现了几张春宫图,虽然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她该看的,急忙用巴掌盖住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画像。
初七走过来,盘腿在她跟前坐下,要牵开她的手,语气轻松:“有好东西?”
林媚珠拼命摇头,不肯放手。
初七笑,“坏东西?那更要看看了。”
林媚珠捂他的眼睛,“看了要生针眼的!”
初七轻轻叹了一声,渐渐收了笑,浅褐色的眸子满是认真,“可是我想让你知道。”
这些事情本该是她的家人教给她的,但那时她的母亲形同虚设,外公不善言辞,他便接过了这个担子。
“我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代表着什么。我要你知道,如果有人对你做这样的事情,而你不愿意、不开心时,你可以将他推开。”
林媚珠第一次见他这般严肃的模样,松开了手。
他说:“这是亲吻……这是爱抚……这是交又欠……男女交又欠后女子可能会有孕……”
“这是金蝉衣,行事时用于男子身上,可防孕。”
林媚珠问:“怎么用?”
初七噎了一下,耳珠子染上淡粉:“我亦不知。”
两人就着那张模糊的图画研究许久,最后看对方时眼神都有些躲闪。
林媚珠没想到,第二次见到这张图会是这样的场景。
沈长风望着他的妻子,视线烫着她如玉的胸,缓缓坐直了身子,声音带着些哑,“过来。”
林媚珠跪了许久,站起来的时候不得不以手撑地,双腿打颤,“妾身来了月信,怕是侍候不了世子。”
沈长风用力一拽,林媚珠跌坐在他的大月退上。
“你看了这么多书,难道不知有别的法子?”
密密麻麻的刺痛自肩头而起,林媚珠攥紧拳,咬着牙不让痛哼出声。
她的手被反扣在背后,撕裂的疼痛泛滥全身,心口和手腕最甚。
她望着冰冷的西洋钟,只觉得自己成了它的一部分,手臂像钟摆一样机械般、呆滞地律动。恍恍惚惚间,她想起那日问初七的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有人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我不愿意,也不开心,但是我推不开他,怎么办?”
初七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触碰了他被收养前的伤心事,不敢追问。
初七最后说了什么?
他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万千在火海中挣扎的女子,语带悲悯:“那就努力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那就努力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在预感又一阵剧痛袭上心胸之时,林媚珠轻声道:“世子,让妾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