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rson终于松了口，谈判的关键部分尘埃落定，剩下的合同细节、法务审核、市场对接……这些都只是程序化的流程，是方素商再熟悉不过的流程。

但熟悉并不意味着轻松。

时间紧，任务重，接下来的几天，他的日程被密密麻麻的会议、报告、修订方案填满。项目推进会、技术对接会、跨国视频会议……无数次的沟通、确认、修改，每一个环节都要精确到字句，确保不会留下任何可能被对方钻空子的漏洞。

文件一摞摞地批，合同一版版地修，从一个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被榨干。

两场会议之间好不容易有了十分钟的喘息，方素商他转身走向角落的咖啡机，泡了一杯黑咖啡，浓郁的苦味弥漫在空气中。他抿了一口，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比想象中的还要苦。

还没来得及多享受几秒难得的清静，口袋里的手机便掐准了时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的名字跳跃着——林关。

电话那头的女强人满是迫不及待：“方总，在K国还好吗？”

方素商随意地靠在桌沿，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低头瞥了眼手里的咖啡：“勉强靠这杯咖啡吊着命吧。怎么，你现在有空给我打电话，工作时间摸鱼啊？小心我上报天听！”

“我这不是按照您的命令，及时通报战况嘛！”林关语气带笑，随即话锋一转，“产业大会已经结束了，陆总发挥得非常好，那个演讲让得我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都有点感动，更别说那些股东了。”

“记者们也都看明白了，元泽面临的不只是企业竞争，更多的是M国对咱们华国整个医药行业的打压和歧视，所以没问太多胡搅蛮缠的问题。你老人家在K国可以稍微放心了！”

方素商随手划开聊天框，目光在屏幕上一扫，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某位陆大总裁，早在十五分钟前就迫不及待地发来了信息，语气堪比小孩拿着满分试卷等着炫耀。

“稳。”

表情包是一只奶牛猫，神气活现地举起两只爪子，摆出“易如反掌”的姿势，得意到尾巴都快翘上天。

幼稚鬼。

方素商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顺手把消息点开看了两遍。

电话那头的林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立刻惊讶道：“诶诶诶！方总，我是不是听见你笑了？龙颜大悦啊！这可真是难得一见！”

方素商撇了撇嘴，“陆沅庭知道你在背后偷偷把他挤下元泽的大位吗？”

林关笑得像是杠铃，“陆总是小皇帝，你是摄政王，方与陆共天下，都一样，都一样。”

“好了好了，我这十分钟的 break 就快结束了，不和你闲扯。”

“产业大会虽然稳住了，但后面还有股东会那一关。你盯紧陆沅庭，让他好好准备发言，别一开口就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虽然他说得也没错，但是把董事会那群顽固老头气倒了，出钱的可是我们元泽啊！”

“知道了方总，林嬷嬷我保证完成任务！”

方素商挂了电话，手指却不自觉地点开了聊天框，屏幕上，某位陆大总裁的得意表情包还晃悠在聊天界面里。

方素商盯了两秒，打开了自己的表情包宝库，挑挑拣拣，思考了足足三分钟，才发了个“摸狗头”的表情包过去。

“叮咚——”

消息秒回。

【陆沅庭：表现得这么好，小方老师要给我什么奖励？】

方素商冷冷地勾了勾嘴角，回复得毫不留情——

【奖励你把家里的地板再打扫一遍。】

对话框里果然安静了一瞬。

然后，某位陆大总裁发来一只委屈巴巴趴在地上的小狗表情包。

“Otis，关于合作案的细节，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和你确认。”

方素商眼神一敛，迅速恢复正经模式，随手将手机滑回西装口袋，抬眼间，脸上的笑容已经换成了职业化的冷静与从容。

等到康宁的第一批CCD相机运抵国内，K国都已经步入了盛夏。

K国的夏天从来不算热烈，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却总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意。哪怕是正午，阳光下的石板路依旧带着微凉。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玫瑰的芬芳，远处大本钟的钟声悠扬回荡，与街头艺人手风琴的旋律交织在一起。

方素商难得睡足了整整八个小时。

本来，他还能再睡一会儿。

然而，现实总是在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你一个大逼斗。

“宿主！宿主！宿主！紧急！紧急！咱们的倒计时只剩下三天了！再不回国找到陆沅庭，你就要受到惩罚了！”

一道熟悉的、过分尖锐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炸响在房间里，瞬间把方素商从沉睡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倒计时？什么惩罚？

过了好几秒，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哦，对，差点忘了！他是个倒霉蛋，身上还背着个求生倒计时呢！（苦笑）

上一次温泉行，他蹭了一个多月的生命时长，舒舒服服地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结果现在猝不及防地又被现实迎头痛击。

不过，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