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倒计时下，不得不低头。方素商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好一会儿才把自己哄好。

“喂，我……我大学室友开了个温泉山庄，周末请我们去玩，你……你……你……”方素商支支吾吾地开了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蚊子哼哼。

他在脑海中咆哮：我真的说不出口啊！救命！

系统没说话，只是默默向他亮了亮2:12:21的倒计时，猩红的数字刺眼得让人心慌。

方素商一咬牙，一哆嗦，终于还是将最后一句话挤了出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陆沅庭愣了一下，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狼来了，馅饼掉下来——各种警铃在他脑子里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方素商请他泡温泉？

该不会温泉池子里藏着鳄鱼，或者他早就跟温泉度假村签了协议，要趁机把他卖了吧？

方素商盯着他那副“你是不是被绑架了，要不要我报警”的表情，呼吸一滞，感觉自己有点微微死了。

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诡异轻松感。他面无表情地念出小机器人举在手里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的字幕板：

“哈哈哈，那个室友大学的时候和我表白过，但是我当时不想谈恋爱，就拒绝了他，找了个借口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他这次时隔十年请我们去玩儿，其他室友都去，我不去，不太好，但是又得圆之前撒下的谎。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去问问其他人看看能不能替我周全一下。”

他说完，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在脑海中，他忍不住戳了戳小机器人，抱怨道：“小王八，你这剧本也太过时了！假扮男友，这谁会相信啊！要我说还是多拍拍陆沅庭的肩膀，积少成多？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巴掌十分钟，只要拍够一百四十四下，我就可以获得一天的生命自由了。”

小机器人小小声地反驳，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一天一百四十四下，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可能，一周之后，陆沅庭就会被你拍成一米九一米八，一米九一米八……”

“假扮男友？”陆沅庭沉默了几秒，仿佛做了极大的精神挣扎，随后缓缓开口，“也不是不可以”

“蛤？”方素商猛地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看向陆沅庭，心里忍不住嘀咕：不是哥们，你真信了？他有些忧虑地看了一眼陆沅庭的脑袋，心想：今天出实验室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被无菌门夹了？

陆沅庭却自顾自地开始可汗大点兵：“那个和你告白过的，是谁？秦万年？黄一鸣？祝年？”

方素商背后一凉，该死的，陆沅庭把自己的室友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赶紧打断他：“哎呀，不是本科的室友，是高中同学，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旧事重提也尴尬。反正我一直以来都和他们说的是我已经有对象了，只要见面的时候圆一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心知肚明的。”

“总之……反正，你只要到时候陪着我走一趟就成。”

方素商的语气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不过…”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既然是假扮男友，总得有点‘男友’的样子，比如，牵手或者……你得配合我。”

陆沅庭听完，沉默了下去，这回安静的时间比之前更久了一些。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声。

直到方素商快要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时，陆沅庭才缓缓抬起头。

目光直直地看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的困惑：“可是……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情侣应该怎么相处。小方老师，你教教我？”

方素商张了张嘴，嗓子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一样，结结巴巴地蹦出几个音节：“那、那、那……我们可以先简单练习一下。”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可还是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也不用太亲密了……就、就挽个胳膊，必要的时候……牵牵手什么的。”

陆沅庭却像是完全没察觉他的窘迫，微微颔首，语气认认真真，甚至还带着几分虚心求教的意味：“嗯，那现在可以试试吗？”他眨了眨眼，神色坦然得不像话，“我怕到时候表现不好，一不小心露馅了。”

他说完，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动作从容而自然，那只手骨节分明，灯光落在指骨的曲线上，映出冷硬的光影。掌心宽阔，脉络隐约浮现，青筋沿着腕侧延展，他的手很大，仿佛天生就该包裹住什么。

“小方老师，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