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安县主憋了半天,终于讪讪向姚锐道歉:“殿下,是妾失礼。”
“你还要不要脸,上朝宗室贵女那有自称妾的!”姬开见她道歉便也不再攻讦什么君臣之礼,换了个角度开始骂她的人品。
吴王扶额拽住他:“差不多得了,少说两句。以后都要共事的,真想得罪大王爷啊?”
“没事没事,”贤王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大哥都把她惯坏了,子启这遭权当替我们教训她了。”
百安县主抹着眼泪退到了丈夫女儿身边。
锦浪轻目不转睛地盯着姬开看。
“你小子,骂的不错啊。”贤王忽然一拍姬开的背,脸也骤然靠近,压着声音夸赞道,“跟着你混,不管是铮儿还是瑞瑞,都吃不了亏啊。”
“你今天吃炮仗了?火气这么大。”姚锐低声询问。
吴王轻咳一声,压着声音说:“你早有这本事,怎么不在朝堂上露一手,平白花那么多功夫。一码归一码,在外面总得给人家一点面子,以后可不准再这么对县主说话了。”
“小乔,你这什么话。”贤王拍了吴王一下,“那丫头就是欠骂。三十七个小孩,就那么两个宝贝女儿,我大哥都把她惯成什么样了!”
姬开拉着姚锐退到一边去,勾唇笑着说:“她对你不敬,我替你报复她。殿下有什么奖励?”
这点报复还不算什么,要不是吴王和贤王都在旁边看着,他早就把百安骂开花了。
他和百安还不一样,他从小几乎是野着长的,骂人的脏话不知道学了多少,百安学的礼仪涵养绝不会让她说出带脏字的话来。
“奖励?”姚锐思索了一下,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我身上带的最后的银票了,都给你。应当有五十万两。”
姬开拿着轻飘飘的银票,心里沉甸甸的,但还是继续问:“只有银票,没有别的什么?”
“你还想要什么?”姚锐蹙眉看向他,“我别的可什么都没有了。”
数不尽的金银、滔天的权力、包括自己的亲妹妹,想要的都能给了,姚锐很郁闷除了这些世俗的东西他还想要什么。
精神上的超脱他想给也给不了啊。
“殿下,我掏心窝子的话都说给你听了,你难道不说几句意思意思?”姬开睁大眼睛看向他。
他的眼睛虽然没什么奇异的地方,胜在真情流露,似乎总是蒙着一层流转的水光。
合着那些醉话都还记得呗。
“我要说的时候你睡着了。”姚锐转头看了看别人,决明子和苦木背对着他俩看江景,吴王和贤王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其他官员都是无聊的东张西望。
“那你现在说嘛,反正也没人……注意咱俩。”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姚锐回忆了一下自己过往的人生,发觉好像没什么值得拎出来说的事情。
悲伤痛苦的事太多太多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特别痛苦的事其实也没有,毕竟父母兄妹并不对他怀有偏见。
姚锐见他好像有些失落,只好出言安慰:“好吧,硬要说的话……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洗耳恭听。”姬开又快活起来。
姚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姬开反应过来后便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她怎么傻里傻气的!”
“别与外人说,尤其是她。”姚锐也微笑起来,转身跟着贤王离开了。
吴王大概是与贤王说的高兴了,这一会儿脸上也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惊:“子启,你弟妹还在船上吗?快叫他们下来吧。待会儿宫里要开宴。”
姬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吴王见他表情不对,疑惑地挑起眉毛。
“……父王,三十万纹银够在江南花几天?”姬开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吴王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你是说,你给了他们三十万纹银,然后把他们全都丢在了江南,没让他们跟船回来,对吗?”
“您要这么说的话,那就不对了。”姬开尴尬地笑笑,“我们一到金陵就给了他们三十万两银,让他们去扬州了。我们回来时还特意找了一圈呢,没见他们人影,以为都回程了,才安心回来。”
“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们……老十都十七岁了,应该能带好他们的啊……”
吴王脸色越来越难看,姬开也不敢多说了,干脆找了个理由要跑:“父王,儿臣手头还有案子呢,就先告退了……”
“公子,关节一案我能与你共事吗?”锦浪轻连忙追上姬开的步子。
“抱歉锦姑娘,这事我不做主,我听父王的。”姬开注意到她走过来,加快了步子。
“陛下命我任大理寺少卿,探案本就是职责所在,只要夏大人同意,何必请示吴王?”锦浪轻尽力追上去。
“那你等着,”姬开忽然停下来,锦浪轻险些撞在他身上,却听见姬开说,“夏琮是殿下的人,殿下不想让你掺和,你就别想着——”
他一转眼见贤王和姚锐上了一辆马车,也不再与锦浪轻继续说话了,拔脚一边往马车处飞奔一边大喊:“王爷、殿下!等等我——”
锦浪轻见他一头钻进马车,极不甘心地回去跟着父母上了自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