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所言极是。”姬开微微垂下睫毛,竟是微笑着赞同了刘政通的话,“是我记错了。倒卖关节的是支大人之妹支荷。刘大人清廉端方,自然不会像支荷一样,空有莲名而无莲心。”
说罢他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空留给刘政通一颗雷。
倒卖关节这种事当然不是头一年出现,在刘政通之前做主考官的便是支荷。
太子清算女官自然不是简单的因为看不起女人——当年有人上奏举报支荷倒卖关节徇私舞弊,朝中许多女官才牵扯其中。
而刘政通曾经拉拢过支荷被拒绝了。
从前污蔑支荷的话术似乎被更高位的郦成森用在了刘政通身上,满朝文武纷纷侧目看着大殿中央跪着的刘政通。
支峻忍不住多看了姬开两眼。
“刘卿,归列吧。”吴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如你所愿,今年殿试拟题权与监考权交于公子颂。不过主考官换成支峻,首席读卷官换成陈致舜。支爱卿,陈爱卿,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支峻又转头看向刘政通,最终上前行礼:“臣无异议。”
陈致舜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表示没意见。陈致舜虽说思想陈旧行为迂腐,到底是名门大户出来的,清正廉直是基本作风。
要不是上次太子妃忽悠他,估计也不会一一走访嫁祸姬开。
“大王,近来地方又上报了几宗女子失踪的案件,臣请……”夏琮抱着笏板上前一步,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刘政通,方才开口说道。
吴王挑眉,故作惊讶,开口问道:“哦?此事难道不是由郦廷尉上报天枢阁了?”
夏琮忽然后悔了开这个头。
郦成森那种孤高傲直的性子还是得有点少年意气。他这被三面夹击的,就不该学她。
“……臣请大王清点人马,清算三山教信徒。”夏琮闭了闭眼,最终说道。
最近失踪的姑娘确实还是和三山教有关系。
抓主犯的事交给了天枢阁,可剿灭三山教、清算教派信徒的事情谁都没提。齐国那边情况如何夏琮不清楚,但是姚锐貌似已经忘了此事。
刘政通和白子琮都不敢太岁头上动土,抓公主的事大概是教徒自作主张动的手。
“……等雨化龙回来让他去做。散了吧。”吴王颇感头疼,挥手表示下朝。
官员们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支峻落在后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随着人流离开了。
明堂门口的侍卫默契地把大门合上,留给父子二人独处的空间。
“父王,若让老九去监考,今年殿试可怎么办?平白耽误时间。”姬开不满地嘟哝了一句,“这么把监考权给他们,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吴王从椅子上下来,朝着姬开后脑勺敲了一下:“不管刘政通卖不卖关节,这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姬开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无奈地笑了起来,“我监考还能顺便看看有没有买关节的,你真当老九看见了能告诉你啊?”
关节就相当于一个暗号,考生通常会在卷子上所写的文章中藏头露尾,或是某个特定的位置出现那几个字。
一般是考生的名字。
“少贫。你要真不乐意就不会跟我在这儿扯东扯西的。”吴王无奈地开口。
姬开要真不乐意——要么动不动掉眼泪,极夸张地把眼泪鼻涕抹吴王一身,要么就是跟上次一样躺棺材里利用舆论胁迫他让步。
整个汉昌的百姓以前只知道这位公子纨绔,当他表面上是个斯文人,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所有没脸没皮的事已经彻底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因而姬开干什么事都不算奇怪了。
“父王,拟题权和监考权你给了老九,那我要重试的拟题权和监考权。”姬开笑吟吟地提了要求,“我还要今年秋猎优先入场,大理寺查的大案子挂我的名,每年的贡品母后挑拣过要先送我家,如果太子被废……”
“停停停,”吴王头疼地皱起眉毛,“你还要不要脸了?”
姬开眨眨眼,故意装傻:“要的难道很多吗?我觉得两位殿下很需要这些东西。”
吴王噎了一下,随后开口回绝:“不可能。最多给你重试的拟题权和监考权。”
“啊,父王,如果我翻掉以前的案子呢?”姬开抬眼看向吴王,“譬如去年太子遇刺一案,天佑节两位殿下险些被拐的案子,刘夫人的案子,还有那个谁莫名其妙在家暴毙的……”
莫名其妙在家暴毙的那个家伙姬开忘了是谁了。好像是刘政通的政敌,那个人死的时候姬开还处于不问朝政整天游手好闲的状态。
“要不是你和殿下乱搞,这几个案子能是悬案吗?”吴王揉揉眉心,“你要这么多东西,总得先拿出点政绩来。”
“这几个案子翻了不说,如果今年哪个地方闹了旱灾蝗灾,你也都去看看。”
吴王叹了口气,接着说:“燕王一直在求娶海安,婚事先不着急,骗着刘政通和老九把手里的招式用完再说。”
“哼,我知道了。”姬开哼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