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人迟到,吴王便故意晾着,等此人到场或是下次来上朝,当着迟到者的面画叉扣钱。
“大王,上朝迟到是老臣之过。”陈致舜跪在地上,板板正正谢罪,“臣昨夜便在街上走访,今日整理口供误了时辰。唆使长沙侯谋反者,正是三公子!”
姬开难以置信地看看吴王,又看看那两个老头,最终在各异的目光中指指自己。
“我,你……”姬开起了个头,又噎了一下,随后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现在姚锐住在他家,二皇子威胁长沙侯谋反,姑且也算他教唆的吧。
刘政通打起精神,举着笏板说道:“大王明鉴。老臣与陈大人把证人都请了过来,如今就在外面候着。”
“不是我说,你们从汉昌找的证人怎么证明我勾结长沙侯啊?”姬开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两人唱戏,“扯谎也不靠谱一点。”
很快他便后悔了说这句话,几个对立的官员马上抱着笏板禀报:“大王,三公子如此是心虚之举!”
眼见着前面跪着的官员越来越多,吴王无奈的揉揉眉心,欲言又止。姬开连忙喊了一句:“行行行,你们把证人请进来,让大王听听到底什么说法。”
刘政通冷笑一声。
外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乌泱泱的人群上了台阶,一个个勾着头往明堂里看。
吴王挥手放了十几个人进来。
“你们看到了三公子与长沙侯交谈?”吴王尽量平和地询问。
汉昌多商户,都是些聪明人,有个胆大的,眨眨眼,跪在地上,反而问吴王:“大王,哪个是三公子,哪个是长沙侯啊?草民怕认错了人,再惹出什么误会……”
吴王神色一动,瞪了刘政通一眼,让太监架着姬开站在了台阶上:“这个是三公子,长沙侯和他有七八分像。”
底下的商人们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姬开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提了起来。
那个胆大的高兴的说:“确实有个长的跟他很像的,跟一个穿着这件袍子的人说过话!在回清楼前头啊,都不记得了?”
众人脸上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是啊,还说什么吃饭什么的。”
“坐一架很好的马车——啧啧啧,那车子我们一辈子也见不着。”
“还上楼转了一圈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姬开扯着自己的袍子,满脸惊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儿臣可以作证。”公子颂抱着奏章,淡定上前继续加火。
“说。”吴王撑着脸,心情极度不悦,语气也不怎么好。
公子颂展开奏章,开口道:“长沙侯入城时,儿臣在外祖家中暂居,因而躲过一劫。
三公子回来后并未被立即扣押,直到您回国前日,儿臣……的表姨还见他在街上游荡。若非与长沙侯有所勾结,又如何能堂而皇之——”
话音戛然而止,公子颂抬眼说道:“言尽于此。”
随后他行了一礼,站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走神。好像已经炸开的朝堂跟他没一点关系。
“父王他作伪证啊父王!”姬开气急败坏地向吴王告状,“我回来时大半夜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啊!上哪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目击者?!”
刘政通直起腰,阴狠一笑,用他自己的话回敬:“公子有什么证据?”
“……”姬开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们要证据,尽管找两位殿下去。二殿下正直纯良,自然能为我作证。”
刘政通无话可说,陈致舜倒是极为偏激地喊道:“二殿下与公子有交,难保偏袒!届时若是以势压人,如何能使真凶罪落法网?”
“……你就这么笃定我是真凶啊?”姬开不想再跟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头子说话了,便搬出杀招来,“不如打个赌,若我不是真凶,你便从陈氏脱籍,死也不能归葬祖坟,如何?”
陈致舜也老实闭上了嘴。
这些名门望族都是这样,仗着一点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自诩高人一等,把宗族看的比命都重。i
“行了,”吴王感觉自己一天的心情都被败坏了,随意指指太子,“他杖责。”
又指指姬开:“你禁足。”
“孤可是一碗水端平了。不准再在底下说孤偏心。”吴王揉揉眉心,从椅子上站起来,“此事交予大理寺查办,结果出来前谁也不准再提。”
他叹了口气,径直往门口去了。
“下朝吧。”
太监路过姬开时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公子记得把虎符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