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老东西在朝中可以说是横着走,连皇权都要让他们的老脸三分。
皇帝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可这四个人声望高势力大,行事又谨慎,拖了七八年也没抓到一个把柄,除掉杨徽奇还是借了严小姐案的东风。恩威并施挑拨离间什么法子都用过了,这几个老东西就是油盐不进。
剩下的三个人不好动,严小姐案要是继续深究,也许能除掉那三个毒瘤,整个朝廷却要伤筋动骨——满朝文武有一半都是他们的党羽。
姚锐只管查案就好了,皇帝要考虑的可是多着呢。
二皇子心思玲珑剔透,自然明白这其中利弊,见父亲的反应则知直接说绝对是说不通的,只好微微蹙起眉头,垂下眼睑,两手捏着纸边,手指微动,把卷宗卷起来收回袖子里。
好在他还有别的法子曲线救国,微微伸手一动,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份文书,摊开放在桌上:“罢了,这案子我不追了便是。只是还请父皇看看这个。”
“那你快把决明子和九里香都叫回来,这事就这样翻篇了啊。”皇帝也不信儿子说的话,自然也不愿意放人,更不想毫无理由地放人。他随口说了一句,接过那份文书,细细看了起来。
笔迹请新秀丽,像是某个女官写的,洋洋洒洒一大篇,可谓文采飞扬,通篇所讲也就一件事——海安公主十七岁了,马上就能上场打仗,应当立即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而这个事宜这位官员已经安排好了:与吴国合兵北上伐燕。
齐国宗室尚武,每个孩子——除了姚锐这样生来体弱不能习武的——从能跑会跳开始就要举着木剑学武术,到了十七八岁都要上场打仗拿个军功,向父亲或是母亲讨来想要的东西。
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姚锐若提出出使洽谈,皇帝断然是不会拒绝的。
姚锐呼出一口气,心中多了两分势在必得,他微微勾唇笑了一下:“方才遇到郦成森,她托我带来的。既然缺个使者,儿臣想毛遂自荐。”
皇帝略带讶异地看了姚锐一眼,忽然发觉他今年已经二十一岁,方过了弱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他和韩皇后实在把这个罹患心疾的柔弱孩子保护的太好,似乎已经限制了他走马观落花的自由。
不知何时,姚锐越发像早已逝去的白太后,深沉如水的心思,几乎能把人溺死。
“也罢,想出去看看也是极好的。”皇帝有些失神的捏紧了手上的文书,指节微微用力,复而放下,叹息一声后说道:“郦成森真是个人才啊,又恰巧与你同岁,长得也还不错,就是出身……”
韩皇后忽然站起身来,把茶杯放在桌上,有些嗔怒地瞪了皇帝一眼,扶住姚锐的肩,说道:
“写你的诏书吧!瑞瑞,你要是想去吴国,去了便是,那边风水也算养人。钟王后和公子开在那边也能对你有所照拂,只是不要再追查那三山教了。”
她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与吴国王后钟氏都是阖闾城人氏,从前是闺中密友。
她也许害怕姚锐查下去牵连到好友——帝王家的友情总是来之不易的,皇后裹挟着江南的烟雨闯入名利的漩涡,经过二十个春去秋来,对那点纯真的感情愈发珍视。
“娘,你放心好了,只是……这些日子千万看好铮儿,坊间都在传闻下一个失踪的就是她。”姚锐有些严肃地握住韩菡的手,稍微用力捏了一下,让她安下心来。
韩皇后叹口气,坐到案前研起磨来,一边誊录那诏书,一边无奈地的说:“她不去做人牙子娘就谢天谢地了,谁能拐走她。”
皇帝拿着玉玺盖了章,把诏书塞进姚锐手里:“诺,这个你拿着出关。”
“儿臣告辞。”姚锐接过诏书,站起身来。
要说听他们的话单单出使谈海安公主打仗出兵的事才是大错特错。
他不仅要把三山教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要掌握那三个权臣的罪证,更要让朝中百官、宗族兄弟、天下百姓都对他另眼相看。
也就是陛下心思单纯,白白捡了个皇位——可见真有人会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
这运气真是不错。
姚锐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背后一阵书卷倒塌的声音,接着喊叫声也一并传出来:
“啊啊啊救驾啊救驾啊!!!”
“别喊了我马上把你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