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随御剑一路向东疾行,不多时就见山峦渐稀,人烟凑集,他看准了一个葫芦形状的村子,一跃而下。
葫芦村,男主的出生点。
沈轻随各处打听了一圈,才知三年前仇家追杀的剧情并没有改变,男主确已随着师兄消失了。
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被杀了个片甲不留,沈轻随丧气不已,回忆着男主的逃亡路线,从村庄一路问到皇城,甚至花重金让地方官员发了紧急寻人令,可两天过去,还是一点消息都无。
就在沈轻随绝望得要撞墙时,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找上了他。
老人是城里人家的坐馆先生,两年前曾捡到一个流浪儿,见其聪慧机敏,又无家可归实在可怜,就自作主张将他带回书馆,和族中子弟一道修学。
这流浪儿正是谢负尘。
此举原是出格的,奈何老先生德高望重,为人又十分固执,何况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族里就依了他。
长辈们是许了,仗着祖荫散漫无状的纨绔们可就惨了,一个乞儿出身的贱民,小小年纪作出的文章,竟连眼高于顶的先生都赞不绝口,直言此子不日定要中个状元回来,把他们比得一无是处,苦不堪言!
于是今年的科考前夕,谢负尘便离奇“过世”了。
说到这里,老先生早已涕泗横流,捶胸顿足道:“都是我害了他!一根好苗子就这么折在我手里!”
沈轻随比他乐观一些,毕竟是龙傲天,怎么可能死这么草率。这种一看就是炮灰挑事陷害主角的戏码,他可太熟悉了,忙问:“平常与他不对付的是谁?”
老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昔日与负尘有过嫌隙的,都在这里了。”
……
满满一页的名字看得沈轻随头皮发麻,不愧是主角,从小自带拉仇恨buff!
但是这老家伙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有什么理由自砸饭碗?沈轻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是……借刀杀人?
老先生人精一个,立即起身拱手:“老朽所言句句属实。诚不相瞒,我厌这帮国之禄蠹已久,无妻无儿,孑然一身,负尘去后便再无牵念,早归隐田园去也。仙长若有疑心,自去查证便是!”
沈轻随就去查证了。
一刻钟后,他从皇城一大户中飞身而出,直奔城北兵营。
天杀的东西!一个个毛都没长齐呢,哪里学来这么磋磨人的恶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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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隆冬,北地已经冷得不行,才刚放了两天大晴,这天傍晚不知怎的,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不一会儿就雨雪其飞,阴冷如针。
营帐内外早早点起了灯,几个士兵搓手哈气,正排着队领今年的冬衣。
一个老汉道:“古怪,古怪。今年的雪怎么来得这么早?”
一个青年道:“是啊,还好棉被衣服都发上了,不然真要冻死。投军可真苦啊!”
老汉叹气:“已经够好了。谁不知道圣上宠爱御灵军?既不用打仗拼命,又好吃好喝供着,都成你们这帮宝贝疙瘩镀金的地方了。”
青年不服:“你这老东西没见过什么世面,捧着泔水也当珍馐!”
老汉摇摇头,忽指着炊事营边烤火的一个单衣少年道:“天可怜见的,那孩子怎么不过来领衣服穿?”
青年哈哈大笑:“那小子?他本事大得很咧!劝您老不要多管闲事,别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
那少年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往这边看了一眼,又默默低下头,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青年拉旁边人道:“你看,他是不是傻了?不会还在做什么状元梦吧?喂,小子!有这工夫做梦,不如想想怎么把明天的早膳伺候好吧!再敢端出一盆泔水来……”
他拍拍自己的□□,狞笑道:“本大爷就让你尝尝什么叫金谷轮回之酒!”
少年闻言,微微勾唇:“你藏私大半个月,到现在才愿意拿出来?莫不是太合胃口,不舍得?”
青年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说,”少年站起身直视着他,眉眼弯弯,“这酒我已在你饭中添了大半个月,滋味如何?”
几个士兵哄然大笑:“张兄,想不到你还好这口童子尿啊!”
青年大怒,怪叫着扑向那个少年:“谢负尘,你找死!”
拳头刚要砸上少年的脸,旁边的篝火忽被风一吹扭了方向,火舌不偏不倚,正好舔上青年的两腿中间。
“啊!”他捂着裆部滚在地上,看向少年的眼神已然淬了毒,“小畜生,我要你的命!!!”
竟是恼羞成怒,忍着痛也要把谢负尘往火坑里推。
忽有人道:“你要谁的命?”
飞雪猝然狂乱起来,众人抬头,只见一名蓝衣道人悬空而立,广袖随风猎猎,手中一柄长剑断雪削风,叫人胆寒不已。
青年的脚步被生生逼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