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初对自己这位剧本里的“员工”甚是满意,不由地多说了几嘴:“五日后便是围猎,届时皇帝一定会让你参加。你的骑射练得怎么样了,光会固定靶可不行,可以减少上场次数,但不能不上。”
林奕梦在他身边挤了挤,伸手乖宝宝一样地插嘴回答问题:“对对,你最好先下手为强,越快凸显自己,老皇帝越不容易起疑心。”
方芝随手射了一箭,正中靶心,她却摇摇头,轻声道:“固定靶可以,骑射我总是有点害怕,一害怕手就不稳,别说靶心,现在能中靶的次数都很少。”
她去马厩牵了马,学着妹妹的样子兜了一圈,突然夹着马腹加快,侧身于左侧,对着靶位拍马三箭。
姿势学了十成十,只是两箭均脱靶,一箭斜斜插入草靶边缘,怎么看怎么不合格。
林静初叹了口气。
林奕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将箭拔下来,冲两人晃了晃,高声道:“中了一个,发挥失常之事时常有之,要不再试试?”
方芝利索地下马接过,摇头。
“试过很多天了。”她有些气馁,“最好的成绩也是只有两支在靶上,更别谈射中靶心。”
“若是移动靶呢?”林静初看向马厩,“我的意思是,持草靶之人也在马上。”
林奕梦摆手:“你当持草靶之人这么厉害,时时刻刻能帮方姐姐保持固定靶的距离?而且......”他用箭头在掌心轻轻戳了戳,“而且就算持靶之人可以保证距离以及方向,又必须选择反骑马背,才能看到方姐姐的马在哪儿。”
反骑马背加保持方向距离,想想都难。
林静初没想到这点,听他一说,倒有几分道理,思忖片刻,又道:“那只剩一个办法了。”
他压低声音:“作弊。”
*
晚间,启光帝如愿留在长乐宫偏殿吃了晚膳,兴全替他收拾妥当,从旁侧食盒里又端了碗汤出来。
与早晨的瓷碗是同一套,只是看着碗中的汤食不尽相同。
启光帝皱眉,看向旁侧有些困倦的女子低声道:“娇娇不是赌气近些时日不再进膳房了?”
方兰把头侧向一处,不理他。
兴全将汤匙归置整齐,方才轻声解释道:“陛下下午又睡了几个时辰,昭仪娘娘便趁着这短暂的几个时辰去小厨房做了新的,叫奴才们瞒着。哎呦......”
他装模作样地打嘴:“昭仪娘娘莫怪,您的玲珑心思日月可鉴,非要藏着掖着,做奴才们的看了也心疼。”
“我累了。”方兰见他神色还有犹豫之意,破罐破摔地将碗推到一边道,“皇上可以先叫张太医来验毒,今日嫔妾身体不适,您去寻其她姐姐妹妹侍寝吧。”
“兴全,今日伺候好陛下,这汤陛下想喝就喝,不想喝随便找处树根子倒了便是。”她见启光帝还赖着不走,将汤碗往兴全怀里一塞,窗幔拉起,竟是就准备睡了。
“罢了。”启光帝自觉有愧,她心中有气也是应该,柔声道,“娇娇的心意朕定是要尝尝的。”
他将碗里的汤一饮而尽:“那今日娇娇先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
这一出真真假假地闹完,长乐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今日偏殿未熏香。
约摸半个时辰,粉色纱幔轻拢,方兰左看看右探探,耐心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声音了,才放心长出一口气。
“你胆子也真是大,竟连我都瞒了。”
方兰吓得差点尖叫,听着声音却越发耳熟,立刻翻身下床走到窗前,还真是她那不嫌事情大的姑母。
“林奕梦教的,怕我演杂,便叫我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方兰狡黠地眨眼,悄声道,“怎么样姑母,这招苦肉计妙吧。”
娴贵妃叹了口气,绕到屋里替她将窗子关好:“以后门窗睡前要检查仔细,隔墙有耳,还好你这是在长乐宫,我每天都出来看看,还有兴全同佑岁帮衬,要不你以为你能天衣无缝?”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同林家公子见面这事,除了佑岁,可有让其他人看见?”
方兰呆愣了一会儿,肯定地摇摇头。
“罢了。”娴贵妃长叹一声,她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凑近时才可以听到,“爹爹来信说大启律法未孕育子嗣妃嫔皆需殉葬,那时他们自能把你救出宫。”
“那你呢?”方兰反问。
“我?”娴贵妃似乎笑了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褚儿正名,辅佐幼帝,让大启安定,再不让闺阁子女受囚笼之苦。”
她温柔又坚定地看着方兰,道:“国兴,不是只有固宠一个法子,当然这么重的担子也不该压在十几岁的少女身上。我希望以后的大启,是女子知荣辱地成长,再知荣辱地昌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