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芝训完妹妹，又不好意思地转身冲着他欠身：“抱歉，小妹顽劣，让林小公子见笑了。”

林奕梦从剧本空间的风波中撤出思绪，不甚在意地摇摇头，他仿着以前拍古装戏学习过的言谈举止，询问道：“方姐姐可选好东西了？”

他问的是方芝，眼睛却在看方兰。

或许是林奕梦的人设与先前无甚差异，又或许方兰就是个神经大条的跳脱性子，有人搭话就立马叽叽喳喳地打开了话匣子：“母亲非要给书院的韩先生送什么礼物，还要林家弟弟陪着才放心。要我说，这婚姻大事得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什么一见倾心、再见欢喜，都是戏本子里的，做不得数。再说，有我可以保护姐姐呢，也用不着……”

“确实。”林奕梦生硬地打断她的话，再说下去怕是剧本还没开始写，兵部尚书就要在皇上心里撂下块硬疙瘩。

方芝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温柔地笑开，用只有他们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道：“三日后就是飞雪诗会，女子入不得内，还得劳烦公子带着侍女入内堂。”她看了妹妹一眼，“我俩只想着见见世面，不求别的。”

看林奕梦没什么反应，她暗暗松了口气，继续道：“那诗会的韩先生是精明之人，两厢行个方便，林小公子也可放心行事。”

如此，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几年的林奕梦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于是他真情实感地叹了句：“方家大小姐真是个妙人。”

系统清了清嗓子。

林奕梦瞪了显示屏一眼，用眼神威胁它和它的主人安分一点。毕竟刚穿进来就被人揭了马甲，这事儿可大可小，在没摸清对方品行之前，还是得小心行事。

他可没有更多精力去处理这个一直在刷存在感的系统。

“听闻韩先生收了柄新剑，名傲雪，天天擦拭宝贝得紧。”方芝从面前的摊位上拿起块系着墨蓝流穗的暖玉，算不上贵重，但很趁手。

“林伯父对文墨古玩不甚精通，就算是次品，外人也只会碎嘴两句：真是清贫。叫人挑不出大错处。”方兰叹道，“这般让弟弟做足了人情又不会太显山露水，姐姐当真是玲珑心思。”

这小丫头在变了法地夸姐姐。

林奕梦感慨，他算是体会到了何为剧本里的女二姐控人设。

正感叹着，却又见方芝羞赧地低下头，踟蹰了好久，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林家大公子......是有事才没能前来么？”

林奕梦：……？

他看着面前要攻略的人物之一颊上飞花，一副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心中警铃大震。

“系统，系统！”他在心里大叫，“这不会是那个四人六CP大乱斗局吧。”

系统漠然应答：“不是。”

“那方芝和林家大公子的感情线？”

系统淡定：“纯属意外。”

“那......”

系统“咳咳”两声，提示他往前看。

方芝姑娘正美目含情、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

“所以林家大公子到底干啥去了？”林奕梦一个脑袋八个大，“我不好随便编一个吧，万一回头露馅了，倒霉的除了我，也包括你。”

系统沉默片刻，应该是去查资料了。不多时，他脑中响起机械的提示音：“抱病在床。”

林奕梦眨眨眼，凄苦愁绪瞬间写了满脸，当是一幅兄友弟恭的样儿，一边叹气一边道：“家兄抱病在床，劳烦方姐姐惦念了。”

系统：......低估了，影帝。

方芝一听急了，赶忙道：“可有大碍，需不需要......”

“没事，不需要，不是什么大病。”林奕梦截断她的话头，这一来二去再问下去可还得了，“我回去同兄长讲，姐姐有心了。”

他都这么说了，方芝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主动将后续事宜全部安排妥当，也算是顺利地送他回了府。临行特地又叮嘱了一番不要忘记赴约三日后城东长月酒楼的飞雪诗会，才带着妹妹离开。

“不错。”系统在他心里夸赞道，“学到了影帝十分之一的精髓，比你在现实世界的演技好多了。”

林奕梦：......你管这叫夸？

系统指挥着透明显示器飘在他身前点头：“真的在夸。”

“你别拿我和段初比。”他提起这两个字眼神有些空洞，“我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他是皓月，我是旁边肉眼难以捕捉的星星。”

系统沉默了。

林奕梦下车，同车夫道了声谢，看着头顶上方的“林府”两字愣了一会儿，直到两个看门小侍来招呼才放心大胆地往里走。

他没有听见系统在他脑中声音轻柔地叹了句：“存在即高尚，无贵贱高低之分。”

*

林府清贫，沿着长廊走下来，除了常见的花草和石亭，再无多余修饰。一路行至内院，也只看到两三个粗使丫鬟端着杯盏恭敬问礼。

林奕梦随手拦住一个简单问了问，他这个剧本中的便宜爹娘一个在朝堂议事，一个在礼佛不便叨扰，倒是省去了诸多繁琐的遣词应变。

林府兄弟俩的房间在毗邻的一处，只是一间东向，一间坐北。

林奕梦虽为养子，但林府素来家风正，兵部侍郎只有一原配妻子，捡来的孩子记在夫人名下，吃穿用度与自己亲生的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