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做的事,不等她回府,林言璋就已经知道了全部,他在她回了厢房的时候,劈头盖脸的给她骂了一顿。
周钰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哭哭啼啼的,闹着要上吊,而林言璋似乎早就厌烦了她,直言她想死就滚远点死。
她一下子呆住了,不曾想过自己的夫君对她会这么冷血,赶来安慰她的三子林宗翰告诉她,雀阁的主事者变成了林言璋了,也就是前几天周家人决定的。
这么一来,林言璋算是拿住了周家的经济命脉,原先周赢还在的时候,雀阁的幕后主事中,林言璋算是小头,现在周赢不在了,雀阁就变成了他一人独大,就不用再对自己像以前那样的恭敬吗?
周钰赤红着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林宗翰,哭道:“为何要做这种决定?”
林宗翰算是她四个孩子里,最懂事的人,他对于雀阁易主这件事虽然不一定支持,可是却也理解。
之所以不喜,是因为他自小就知道父亲不爱母亲,他看得出来林言璋对周钰的假情假意,每天都在演戏,只是因为被周家压着,而今这财权再被掌握,林言璋就会像如今一样,对他的母亲弃如敝履。
“母亲,舅舅家如今突遭的变故有些多,虽不致命,但也耗了周家一番气力,况且,小舅舅行事确实不如父亲稳妥,周家把雀阁给父亲管理,就是为了往后能多一条路。”
况且,林言璋博通古今,确实才高八斗,而且知道周家历代是武将,需要些聪明的幕僚,所以,在林府和周家联姻的那一天起,林言璋就不断的为周家输送人才。
毫不夸张的说,当今朝堂上为官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林言璋的门客。
周家器重他,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的结果。
“儿啊,你爹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看着以往对他慈爱的母亲,而今形如疯妇的跌坐在地上,钗镮掉落,哭的可怜,林宗翰轻轻的抱住自己的母亲。
“不会的,父亲不会的。”
天气逐渐变得炎热了起来,尤辜雪一到夏季便浑身燥热,在这个没有风扇的年代,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的睡去。
想着今日是她的休沐日,便赖床不起,可是叩香还是照旧来掀开她的床幔,看到里面的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也不知她是有多怕热,整个被子被她团成团,用来垫脚了,而身上素白色的云花绫寝衣,则因为热,被她扯的领口大敞,几乎从肩膀褪到了腰际的位置,雪白的肌肤整个裸露在外,只有贴身衣物还能遮住主要的春光。
她但凡再动一下,就真的等同于不穿。
虽然这睡姿四仰八叉的真算不上美观,可耐不住这张脸生的好,发丝在侧脸卷起慵懒的弧度,呼吸平稳,睡的酣甜。
“小姐,今日是右相大人的寿宴,老爷吩咐了您今日是要出席的。”叩香无奈的笑笑,替她整理衣衫,“日上三竿了,您该起来梳妆了。”
尤辜雪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她一下,也不知叩香早上沾了多少的冷水,眼下触碰她的手,凉的舒服。
牵住叩香的手,尤辜雪把它压在脸下缓解热感,又闭上了眼,口齿不清的回答:“我上了十天的班,就休息一天,我都要折寿了还得出门给人贺寿?不去……你跟阿爹说我不去……”
叩香生的乖巧,对付尤辜雪从来不会硬碰硬,早上来之前,就听尤旬说了这次寿宴的目的,她一脸羞赧的蹲在床榻边。
“小姐,你得去,此次出席的人中,有不少世家公子哥,老爷也是想让你去相看几眼的,长小姐和二小姐已经在堂屋用食了,就等你了。”
尤辜雪在睡意里如遭雷击,她猛地睁开酸涩的眼睛,仿佛耳聋了:“什么?”
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怎么还带相亲的?
尤辜雪翻了个身:“那就更不去了。”
她才十五岁,姨妈还没有来几个月,就要开始谈情说爱繁衍后代了?
这不妥妥的早恋吗?
不干!
“老爷说了,您要是不去,他可就按照自己的眼光定了。”
“……”
感觉,有父母也不是那么的好,他们最好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然后在不需要的时候,退至幕后就太完美了。
由于尤辜雪的拖拉,导致尤家人去的时候,宾客已经来了不少了。
崔仲儒的府邸门口张灯结彩的,尤惊春告诉她,因为朝廷里的官员都不是同一天休,所以,为了照顾宾客都能前来,崔仲儒将寿宴的举办时间,定在了下午的酉时。
入了前院时,就有右相第的管家上前来招呼,领着他们来到了相应的位置。
前来祝寿的宾客很多,不止有朝廷的文武百官,从一品官员到各级官吏,还有什么皇亲国戚、世家大族等,非常多,多到像个商贸大市场的人数一般。
尤辜雪有些纳闷的看着这人山人海的,这么热闹的寿宴她是没见过的,便低声问道身边的尤惊春:“阿姐,这人怎么这么多?”
尤惊春低笑一声解释道:“这右相大人名声极好,不仅为官清廉,还是个难得一见的有情有义的人。”
为官清廉?
尤辜雪惊恐的看向身边的尤惊春,但是转念一想也是,她在御史大狱里和燕熹的那段谈话,只有尤旬和自己知道。
这个小姑娘,并在不知道燕熹先前之所以栽赃尤家,就是为了这所谓清廉至极的右相大人。
“那为什么又说他有情有义?我为何没有见到相府夫人?”
尤辜雪看了眼前方迎客的崔仲儒,还是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容颜尚可,但是须发皆白的很诡异。
这样的热闹时候,尤觉夏一早就看见了白家白羡带着贺礼前来了,便满面娇羞的,非拉着尤序秋去见见白羡。
男宾客被安置在正厅,而女宾客的席面在右相第的花厅,那里环境优美,临近花园,园林景致也好。
尤惊春牵着她坐下后,才跟她小声的解释:“那是因为右相大人的发妻,早年间就因为难产而去世了。”
这段原文里倒是没有,尤辜雪伸头,想要再看看那个有点神秘的崔仲儒,却因为花厅距离正厅有点远,看不见。
“右相大人为人儒雅,一心向佛,他的发妻是安南侯的独女,叫江听岚。”
尤惊春说安南侯是满门忠烈,老爷子家里的儿子几乎都为国死在了战场上,仅有着一个女儿,可是体质不好,有喘疾。
老爷子将女儿嫁给崔仲儒后,他也是百般呵护,无有不依的,对江听岚宠爱的很。
那时候,庚禹城里还兴起一句顺口溜,说嫁人当嫁崔仲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