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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双影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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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秋宁注视着殷玉,看着他微挑的眼尾,仿佛看到了大厦将倾,穷途末路。

殷宣威懦弱无能,多疑善妒,他不是明君,可殷玉生性暴戾,他也做不了明君。大徵王朝从承恩三年桓党变革失败那一日起,便走上了永远无法回头的末路。

他看透了大徵的命运,也看透了自己的命运,已然明白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定会化作大徵史书上最苍凉的注脚。

但是他走不了回头路。

殷玉见桓秋宁出了神,突然拍了一下桌案,冷笑道:“你别忽略了一个人——荣王。”

桓秋宁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荣王远在郢州,与上京隔着两州三郡,他就是想来抢,也没那个本事横跨半个大徵。”

“可是本王查到有一个秘密组织叫铜鸟堂,他们的人已经遍布上京城,万一铜鸟堂就是荣王安插在上京里的眼呢。”殷玉思索道,“有心之人不可不防,荣王的骨子里流的血,与本王同出一脉。本王能有的野心,他未必就不会有。”

凌王的城府比桓秋宁预想的要深。他明面上是个风流纨绔的失心疯,实际上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他的野心遮掩。

殷玉是个敢恨的人,即使他想登上九重阙成为大徵的帝王,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殷宣威的面前,毫无保留地发泄自己的恨。

他真的恨透了那个人。

“殿下,莫急嘛。咱们先从朝中入手,以内化外,荣王安守一方,毕竟跟朝中这些白胡子官袍的老登们不熟,他想来,可没那么容易。”桓秋宁举杯敬过凌王,一饮而尽道,“殿下知道承恩三年桓党变法失败一事背后的真相吗?”

“略知一二。”

“那很好了。殿下,从承恩三年桓党一案开始往后退,一步一步地理清如今朝中各大世家的关系,然后,从最顽固的那一方下手。”桓秋宁抬眸一笑,“不对,殿下您已经对他们动手了不是吗?”

“这都被你给看穿了。”殷玉观赏着桓秋宁的皮,像是在看笼中物,“永安钱一案,该结案了。”

***

芒种那日下了一场大雨,照宴龛入狱。

迟迟不能结案的永安钱一案从冬末拖到了盛夏,所有的人证物证竟然在三日之里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照宴龛为官二十七载,第一次跪在了诏狱的审讯室中,他面色惨白,紧闭双目,不置一词。

从宣政殿走出来的时候,逯无虚给他披了一件外衣。照宴龛紧攥着身上的外衣,耳边不停地重复着他在宣政殿上对稷安帝说过的那句话:“臣罪无可恕。”

“臣罪无可恕。”

照宴龛转移到晋州的旌梁贡品与永安钱竟然一夜之间被凌王的人全部收缴。宣政殿上,照宴龛平静地抬头望了殷宣威一眼,殷宣威只是冰冷的注视着他,眼里竟然是失望。

照宴龛无话可说。

他能说什么?说这些旌梁的贡品是稷安帝为了在照氏留有把柄专门赏赐给他的?说这些永安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贡品在琅苏置换的?

时过十六载,他用命替殷宣威守住秘密。而如今,他已然成了殷宣威的弃子。

所谓达官贵族,一生荣华富贵,顷刻间便能化作政治苦海中的云烟。从世家贵胄到家破人亡,不过在君主的一念之间。

如今已经到了一念定生死的地步。

照山白在宣政殿前替父求情,已经跪了三日。桓秋宁瞧着他那副摸样有点可怜,伸手扶了他一把。

照山白这副六亲不认的样子跟那日他熬着一身伤跪在戒堂里时很是相似,一般无二的生人勿近和满脸隐忍。桓秋宁站在一旁,垂眸注视着他冷到发白的嘴唇。

明明是盛夏,怎么会这么冷呢。桓秋宁的两指往他的额头上一摸,心叫不好,他在发高烧。

桓秋宁道:“站起来。”

照山白半睁着眼,仍旧跪着。

桓秋宁很有耐心,温声道:“照山白,站起来。‘跪’,是最无能的行为。想要救人,就得把关键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去搜证,去反驳,去争,去战!而不是一味地跪在这里,绝望地等待别人的怜悯。”

其实桓秋宁心里明白,他跪的不是别人的心慈手软,他跪的是皇权。

“可笑吧,”桓秋宁暗暗腹诽,自己审问自己,“你为什么要管他,如今照氏濒死一线,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对照山白说这些话,真是因为你心里那点可笑的同情吗。”

仲夏的烈阳分外毒辣,烤在人身上不带一丁点的怜惜。照山白咬紧下唇,扶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受不住腿上的疼而摔在了地上。

他的腿伤还没有好。在宣政殿前跪了三个日夜,旧伤复发,锥心刺骨般的疼。

“就当是我欠你的。”桓秋宁心头一软,走到照山白身前,半蹲着说,“上来!”

照山白咬牙站起来,扶着膝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道:“不必如此,我不要你的……”

又是这般难哄。

桓秋宁不管他情不情愿,伸手把他拉到了后背,将他背在了背上。照山白比他想象中的要瘦,要轻。

桓秋宁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双影依偎,握住了身后人的衣袂,低声道:“三壶桑落酒,二两炒花生,一样都不能少。这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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