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不语，只是一味捏断手里的笔。

“我说过，你的身体因核辐射污染大面积基因崩坏，虽然已经经过基因修复，但修复不是变魔术，我不能把你变回原样，为了维持生存，你必须每天按时服药——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谢疾一个震惊：“什么，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还以为你骗我买药的！”

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不语，只是又捏断了一支笔。

大概是欠债人的buff在发光发热，谢疾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你放心，虽然信任微乎其微，但我们是一个team，安保局的通缉令大奖摆在面前我都没有出卖你，这还不能证明我的决心吗？”

韩老爷子：“……”

谢疾：“……”

谢疾：“退一步讲，我每天活蹦乱跳的在外面晃悠，不就证明了你高超的医术，最近找你看病的人都要把诊所门槛踏破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老爷子破防了，他难道是什么看见病人就走不动路的圣母医生吗？他‘拾荒’的初心是为了信用点！

再说一遍，是为了信用点！

不是为了现在每天双眼一睁就一杆-枪顶脑门上，各种高子矮子胖子瘦子扣紧扳机催他拿手术刀上工！

真是该死！

怒从心中起，韩老爷子都气得哆嗦了。

谢疾一看要把债主气死了，赶忙改口：“冷静点，要冷静点！你一丝不苟的发型要竖起来了，我这个月能那一百万工资呢！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我的身体我有数的。”

一边说一遍献宝一样把‘谢疾认证’的新口味递上去，老爷子一看，一袋子草莓营养液，还有一包是喝了一半没喝完的，登时，只觉得两眼一黑。

“你给我滚！！”

滚出他的诊所！！

然后，谢疾和他的营养液就被一起打包踹出门。

大概因为这一个月时间被踹了无数次，谢疾已经习惯了，自己拍拍土爬起来，顺便还把掉在地上的招牌捡起来挂好，诊所里老爷子还在骂骂咧咧，说出口的全是什么‘早知道不救了’、‘白瞎三年的药’之类的话。

谢疾对这些话充耳不闻，甚至敲了敲门板示意里头歇会儿先别骂了：“老爷子我走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骂骂咧咧声一顿，随即变成更大的一声“滚”。

谢疾无声笑了笑，高高兴兴踩着夜色回家。

破旧的屋子没什么变化，谢疾把全部家当买来的营养液放进冰箱，又进浴室冲了个澡。

几分钟后水声停歇，套着旧沙滩裤的谢疾带着满身水汽走出来，因为屋子狭窄没有多余的位置，他只能坐在床边，擦头发的毛巾挂在脖子上，他也没管直接躺了下去，抬起的手背盖住双眼。

视线被封闭，回忆却无法控制，遥远的曾经顷刻在眼前明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远来的商队经过学院，他因为惹了老师被罚站，罚站也不好好罚，四处乱晃，一不小心就晃到商队车底，然后见到了扒着横杠一动不动，仿佛鬼一样的崔择……后来他才知道，那家伙为了逃出故土，在车底一动不动扒了一个多月。

谢疾翻了个身，发丝上坠落的水珠洇湿被单。

在黑暗里，他的眼睛透出的却是难以言喻的亮光。

“……唉，那家伙要是没人罩着，搞不好早就变成反社会份子了。”

深夜的风从高空掠过。

寂静的广场，除了翻涌的温泉没人知晓，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是一个黑色的身影，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黑色的皮鞋，一身的黑色里是他苍白的皮肤，以及带着露珠的白色玫瑰。

翻涌的喷泉落下，他走到默立的雕像面前，他将手里的白玫瑰奉到雕像之下。

“我许下过三个愿望，在失去你的第一年，我许愿只要你能回来，我会为你缔造理想的世界，但你没有；失去你的第二年，我许愿只要你能回来，我会收敛爪牙成为你需要我成为的好人，但你也没有；失去你的第三年……”

仿佛爱语的声音散入风里，他昂起头露出猩红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平静，但平静之下全是扭曲的妄念和疯狂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