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是吧,你不走那我走!馥秋,馥秋!”
那里头的声音突然又大了起来:“快收拾行李,把我的行李都收拾出来,我今晚就走,回精绝帮去。”
“你不要碰我!我早点走,才能不拦着你跟你那个小情人卿卿我我呢。我咳成这样这几日是惹得你心烦了,想必你也看腻了,我也懒得自讨没趣……咳咳咳……”
“夫人……夫人……”
碧纹看里头正吵闹着,一时讪在门口不敢进去。她在门外轻轻叫了几声,见里头的声音逐渐低了,才把心一横,直接推开了门打算进去。
屋里的二人显然没有留意到屋外的动静,看见碧纹直接推了门进来都吃了一惊。
赤红霄也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她看见赵万熠像搂着一只猫儿一样把沈婳伊搂在怀里,沈婳伊在他怀里扑腾着,却怎么也没能飞走。
她忽然想起了她床幔上那些精巧秀丽的绣蝶。生动的挣扎也成了一种被金线框住的景致,钉在那儿供人观赏。
而他低下头摆明了是想亲吻这生动的景致,但却因为碧纹的闯入停了下来。屋内屋外的几个人一时间都僵在了原地,四处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困窘。
赵万熠脸上没能立刻收敛褪去的笑意被赤红霄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她从没见赵万熠那样纯粹地笑过。
往日里他就连笑都要掺杂着一丝深沉和难以捉摸,她明白他总要在人前留些空白与神秘掩藏自己,这是他的习惯。
而这其中就连她都包括在内了,居然没包括沈婳伊。他在她跟前纯粹的快乐着,一点都没想遮掩,全都想让她瞧见。
想到这里,赤红霄的心里抽痛不止,一股浓烈的酸意前所未有地占领了她的心扉,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沈婳伊最先打破了这窘迫的局面。她顺势推开了赵万熠的怀抱,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情人来了。你也是,怎么才过了三天就下床了,身子休息好了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的。
还不等赤红霄回话,赵万熠就再次钉住了那只飞走的蝴蝶,含着笑意问她:
“你不是说把新屋子让给她是看她病得太重,心里其实很不服气吗。如今她都回来了,你怎么还关心起她来了。”
沈婳伊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服气?那也没你当初把人关进水牢里狠心,馥秋!行李都收拾好没有,我今晚就要回去。”
看着沈婳伊又要闹起来,赵万熠回过头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下去吧,有事明日再说。”
他在她面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疏离。
赤红霄抬起头,看见被他揽在怀里的沈婳伊仍在嗔怪赌气地挣扎。他顺势把她的两手一抓,随即就把她摁在了自己胸前。
所有的挣扎都停了。眼前上演的是戏曲故事里才会有的夫妻恩爱的场面。那场面里没有被钉住的蝴蝶,只有一个猫儿般可爱的女人,以及惯着她任性胡闹的男人。
赤红霄被这恩爱场面唬住,心头被扎到滴血。她赶忙行了个礼,慌忙想逃。
在赤红霄慌忙逃出去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仍是不争气地往屋子里撇了最后一眼。
她看见在他怀中不再挣扎的沈婳伊,垂眸时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痛苦的神色。
就像蝶翼的边缘就算被钉住了,对蝴蝶来说也没有痛感。不会哭,只是苦。
赤红霄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那极度痛苦的神情在很短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屋内仍旧是情意绵绵的场景。
可她那痛苦万状的表情把她的心一下子全都搅乱了。乱到她方才的醋意、方才的痛苦,都敌不过对蝴蝶的怜悯。
但沈婳伊至少是蝴蝶,是可爱的猫儿。她是什么,她什么都不是,任何一样可爱美丽的东西她都不配拿来类比自身,她又站在什么角度敢怜悯她呢?
怜悯也显得自不量力。赤红霄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视若无睹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任自己心中的情绪惊涛骇浪,不断吞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