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一路,宋湘灵都安静靠着车厢,看样子是睡着了。
终于到了将军府,披月急匆匆地正要扶小姐下车,轿帘便被掀开,容翊淮的脸先出现:“多叫几个人。”
披月吓了一跳,看轿辇中自家姑娘正微微蹙眉,紧闭着眼,不禁说话都结巴了:“容公子,我,我家小姐怎么了?!”
容翊淮:“醉了。快点叫人,再嘱咐厨房做碗醒酒汤。”
一听是醉了,披月松了一口气,赶忙去叫人,心说还好今日宋将军有事出了门,否则让他看见这一幕,肯定要大发雷霆,怪罪她没有照看好小姐。
府内的女管事朱红跟着披月一同走来,一见宋湘灵这样子,又看看旁边的容翊淮,皱皱眉,和披月一起将小姐扶下马车。
脚一挨地,宋湘灵便清醒了些,也能凭着搀扶走路。朱红和披月一同将小姐送回了厢房,披月留下照顾,而朱红则折回来,对着容翊淮行了礼。
“多谢容公子今日送我们家小姐回来。”朱红已年近四十,在这府中管事多年,更为老道,深知如果容公子没有护送小姐回来,情形可能会更麻烦。
“不过今日之事,还请公子不要对旁人说起,尤其是小姐如今还未出嫁,此事对小姐,对公子您的清誉都有损。”朱红又行了个礼,“将军府也会当这事从未发生过。”
容翊淮的指节收紧了些,半晌才道:“我明白。”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今日席上饮品有两种,一种是玉露含春,还有一种是竹叶青。我见旁人并未和宋小姐一般大醉,还请查一查,看是否宋小姐对其中有些原料格外敏感,下次,便可有所准备。”
“是。”朱红应了声,“您放心,我也会请府中的郎中来看一看,确保小姐无虞。”
容翊淮没有其他可以嘱咐的事情,原地顿了顿,便拉上轿帘,吩咐小厮驾车。
朱红目送丞相府的轿辇离开,这才回退到府内。步履匆匆,心中却想,这位容公子倒是细致之人,还记得让他们查一查酒的原料。
若是寻常那糊涂之人,只怕这事便直接过了。
容公子方才满目的担心,真的是遮也遮不住。
朱红敛眉,去厨房看解酒汤熬得怎么样了。
宋湘灵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午间一场宴,让她硬是睡了快三个时辰,外出的宋士威也回来了。宋湘灵起初还有些怔愣,问披月:“我怎么回来的?”
披月还没回答,那些被酒意掩盖过去的记忆便重新清晰起来,出现在宋湘灵的脑海中。
她并不是完全断了片,于是一点点想起来了,容翊淮怎么连搂带拖地将自己这个醉鬼送上了车,而她又是如何在车上自发靠过去,然后嫌弃他身上又硬又烫的......
宋湘灵:......不想见人了。
尽管心中已经下定主意,但这毕竟是两回事。何况哪怕已经下定婚约,在未成亲之前,男女双方也不得逾矩,她这在车上对人家又靠又抱的,算怎么回事?
披月不知道小姐心中所想,回答道:“小姐,您不记得了?是容公子送您回来的。”
她递上一碗醒酒汤:“小姐您放心,朱红管事已经和容公子通过气,今日之事,咱们都当没有发生过。小姐喝了汤吧,省的明日头疼。”
宋湘灵嗯了一声,将汤碗接过来。
朱红请的大夫趁她昏睡时来过,细细问过饮食,又给宋湘灵切了脉,果然同容翊淮所说,宋湘灵对竹叶青中的一味名叫零香的原料过于敏感,加上今日不慎混饮,才造成如此症状。
披月见小姐将汤喝完,又把碗接回来:“小姐再休息一下吧,老将军找奴婢...还有点事,奴婢去去就回来。”
宋湘灵见披月的神情有些紧张,便知道自己今日肆意酒醉,连累了这些奴婢们,便掀起锦被坐起来:“别怕,我也有事要先和祖父说。”
“想必祖父听了我要说的事情,就想不起来还要责罚你们了。”
“什么事?”披月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宋湘灵微微垂眸,站定在榻前:“婚事。”
堂中。宋老将军听了宋湘灵的话,沉吟了片刻,又伸手去拿案上的浓茶。
宋湘灵眼疾手快地将那茶杯挪远了些,撒娇道:“祖父,现在喝浓茶,仔细晚上睡不着觉。”
这么多年,宋士威早已习惯了浓茶,只要不在睡前饮用,几乎都不会影响睡眠。但听了孙女的话,他还是将手收了回来:“行,听阿灵的。”
“阿灵,成亲是件大事,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便应允下来。即便你今日坐了他容府的马车,但无人看到,未来也不会有人敢议论。若有人敢议,祖父也会帮你处理。你不必想这么多。”宋士威的声音威严。
原来祖父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宋湘灵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不是呀,祖父,是孙女想通了。”
宋士威垂眸看她:“当真?”
宋湘灵有些羞赧,点了点头。
看着孙女的神情,宋士威心里已经全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