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得正好的花儿在风中摇曳着枝条,送来阵阵清幽的香气。
我叼着那片微凉的花瓣,回过神来,抬起视线对上他目不转睛看着我的目光,那一瞬间他仿佛停滞了呼吸。
眼前的光线一暗,他撑着椅面低头凑近,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起,唇上被轻柔的触感覆盖。
眨眨眼的时间,他退开坐了回去,我只看到隐隐约约雪白的碎片,在他唇间被他细细碾碎。
是那片花瓣有些苦涩吗?少年的嗓音带了沙哑。
“洋甘菊的花语是和好。”他说。
什么花语,我都说了,我不懂花,现在也没有闲余去理解这些。
唇上残留着些微的湿润,我犹豫着想要抬手拭去,又怕这动作会害他多想。
可转念一想,令我现下如此无措的人不就是旁边这人吗。
想到这,我不再迟疑,扭过头毫不客气地在他肩头用他身上病号服的布料抹了抹嘴,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赌气地说:“才不跟你和好!”
“那真令人苦恼啊。”
他眉眼弯弯,笑得该死的好看。
……
打闹片刻,我想起了来之前被赋予的使命。
“走吧,刚刚护士在找你了。”
“嗯。”他点头,撑着扶手缓缓站起身。
我在一边看着他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想要去搀扶他,但犹豫了一下,他已经靠自己的力量站直了。
他看着我不动,我于是意识到这是想让我走在前的意思。
顺着他的意,我转身往门口走去,打开门站在门边等他出来。
下楼梯的时候,我刻意放慢脚步,听他在我身后一顿一顿的拖沓声。
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严重到这种程度了,怎么会早早坚决要手术的态度呢。
从前我只顾跟在他身后看他的背影,那为了梦想义无反顾、意气风发的样子,真的很耀眼。甚至某些时候,让我有那么一丝嫉妒。
我不曾全力以赴地完成什么事情,碰到能够这样做的人时,总是希望找到对方深藏在完美形象之下,和自己相近的符号,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可是真的等到这一天,这样一个人在我面前展露出狼狈无助的模样,我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
……
“所以,你想要的鼓励是指什么呢?”
在病房刚刚坐定,护士就进来给幸村上了下午的治疗。
我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回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在短信里提到的鼓励,是想要我为他倾注祈愿祝福的话语,好让他能够获得直面恐惧的勇气吗?
可是我向来语穷,不会说好听的话,这点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嗯?鼓励?”
灰白色为主调的房间内,窗台边的洋甘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芳香,他浅淡的唇色在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勾勒出一笔残留的春意。
“鼓励我已经拿到了哦,不过与其说是鼓励,不如说是奖励呢。”
在那双宛如吸入了夜空的深邃的双眸中,装载着小小的我的倒影。
我抿着嘴不语,体内的血流奔腾不息供给着心脏的轰鸣,只怪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这一句。
“…手术……时候。”
“什么?”
好不容易攒起开口的勇气,这个人还要使坏假装听不到。
“我在问你的手术是什么时候啦boke!!!”
“呵呵呵,抱歉抱歉。”
被凶了的人依旧笑得愉悦,他咳了两声止住笑意,垂下眼帘。
“正好是关东大赛决赛那天,你要来吗?”
“当然了,笨蛋!”
“那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来呢?”
我一愣,对上他的眼神。
“今天你能来已经足够。那种不受我自己意识控制的状态,我唯独不想被你看到。”
他在楼梯间的样子从脑海中浮现,我其实想说我不会在意,可这件事比起我怎么想,更应该注重的是他的感受。
无言点头,我只好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