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餐厅已经传来细弱的谈话声,曾易梁从楼上下来,无意朝那边一瞥,对上宗淑雅的目光。
“易梁,你这么早要出去?吃过饭再走吧。”
男人西装革履站在巨大的水晶灯下,阴影折叠,一张脸好看极了,眸底不含情绪地收回视线,嗓音疏离,“还有事。”
谭遂等在外面,手里提着文件袋,替他拉开车门。
车辆离开碧水湾,黑色雕花大门在后面缓慢闭合,几百米外蓝花楹大树下悄然跟上一辆车,在昏暗光线中犹如鬼魅。
谭秘书淡然看后视镜,“曾总,要甩掉后面的人吗?”
“不用。”
男人坐在后排微合着眼,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动辄,说到底,那些人是冲他来的。
鼎利是曾易梁从曾宵晨手里接来的,他那个妈自从离婚后就时常玩失踪,当年要不是怕曾氏落入旁人之手,也不会将他从霍景曜那儿带回来。
这些年,鼎利的势力越来越庞大,发展的速度远超过曾远清的预料,加上有了鼎利的经验之后,曾易梁又创立了家科技公司,叫极昼,这几年劲头猛到令人发指。
刚进鼎利大楼,堪堪不过八点钟,保洁阿姨从消防通道出来,“曾总啊,你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哇?小女孩孤零零在楼上等你,好可怜的哦。”
听到这话,男人和谭秘书皆是一愣,他上哪门子来的女朋友。
不过一瞬,曾易梁脑海立刻浮现某个厚脸皮的家伙,眉心霎时染了狠戾,走进电梯按下办公室楼层。
谭遂站在他身后,不由倒吸气,这个节骨眼太不是时候,“应该不是乐小姐,您先别担心,或是董阿姨认错了人。”
电梯门“叮”一声朝两边打开,男人脚步迅速,迈了出去,首先朝休息区投去视线。
果不其然,在沙发上瞧见了睡得正香的女孩,她斜斜地靠着抱枕,背朝着外面,高跟鞋在脚上要掉不掉。
“这……她是怎么进来的,”谭遂一脸懵。
曾易梁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走过去,站在沙发边缘,居高临下注视女孩的睡颜,窗外曦光泛动,落到她的睫毛上镀了层金。
“乐小姐,”谭秘书俯身唤,人没反应,又提高音量喊了两声,“乐小姐,您怎么在这就睡着了?”
乐斯蹊睡梦中被谭遂摇醒,起床气浓着,正要发火,睁眼便撞见男人的脸,气顷刻间消得干干净净。
纤细手腕撑着沙发站起身,高跟鞋也没顾得上穿好,干脆踢到一边,上前就抱住男人不松。
“我好想你。”
女孩柔柔的一句话,饶是曾易梁再恼,也没法动手推开她。
空气安静半晌,男人喘着粗重的呼吸,“怎么到这来的?”
乐斯蹊松开手,环着他的腰,委屈巴巴瘪嘴。
“昨晚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我很担心你嘛,觉也睡不着,所以就连夜过来找你,但我又不知道你住哪,所以就来了你公司,正好保洁在做卫生,我就上来了。”
曾易梁眉头拧得深,昨晚挂了她电话后,确实又打来过很多次,但他留宿在老宅,就没接。
压根没想到这姑娘会直接找来。
“京市的酒店都死光了?”
男人凶巴巴的,大小姐全然不在意,傲傲地哼了声,“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嘛,你干嘛还要说我。”
才走出去的谭遂,这时又走了进来,附在曾易梁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乐斯蹊听不见,也不乐意听,扬起小脸撒娇,“曾易梁,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你吗?”
曾易梁早上离开老宅时就知道自己被人跟着,奇怪的是曾英叡正在来的路上,这个时间点,他不去点泓,来鼎利的动机实在令人可疑。
“曾易梁……”
男人脸色愈发难看,一把攥住女孩乱动的手腕,盯着那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语气冷戾。
“我不想知道。”
大小姐一愣,他又怎么了,刚不还好好的么,又很快说服自己,她对这个男人变化无常的性子早已了如指掌,他就是爱装,装着装着就会自己露马脚。
视线垂下,看向被勒得发红的腕间皮肤,竭力克制着脾气。
“可是我想告诉你,因为……”
“你就没有自己的事要做?”没等女孩说完,男人率先打断她的话,声音很大,也很凶,“不是收购了那家公司打算好好做,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准备砸在手里,你一天除了玩,没有一件事能做得好。”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留给对方一丝反应的时间。
乐斯蹊怔愣住,双眼瞪大,他这是……在冲她发火?
跟以往都不同,他看上去真的很厌恶她。
哪怕是把他车报废丢水里,他也没这样啊。
大小姐站在原地,倏地笑起来,被气的。
区区一个男人,他算哪根葱,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尽整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儿。
Aron在地下停车场接到乐斯蹊,人畜无害的脸上刻着“想杀人”几个字,他声音不自觉放轻,生怕扰了她,“小姐,您要喝点么?”
以往只要她心情不好,准要去喝酒,喝得天昏地暗,喝得不省人事。
“回去。”
女孩子甩了淡淡两个字,便上了车,Aron眸子转动,很想现在赶紧出去看看外面,太阳是不是打反方向升起。
说她什么都做不好?那她就让他看看,到底有没有事情能做好。
中午落地江市,乐斯蹊径直去了LEZHI,曲祁见她突然出现在公司吓了大跳,只要这祖宗过来,绝对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