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泽忙活开来。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拎着一个大保温壶上了楼。
贺长泽推开盛桉的房门,道:“里面是柠檬蜂蜜水,我给你放……”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阳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肆无忌惮地往屋里蔓延。光线正好,柔和而明亮。盛桉就在这样柔软的光中无知无觉地睡着,合起的眼睫那么长,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就仿佛是一双停驻在花间休憩的蝴蝶。
之前听故事时她一副精力十足的模样,他还以为她不困的,结果竟然是在强撑着。他稍微耽误了片刻,人就睡着了。
就说点滴里有助眠的成分吧。
贺长泽放轻了脚步声,将手中的保温壶放到盛桉的床头柜上,又悄声走到窗边,缓缓拉上了窗帘。
室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贺长泽往门外走,路过睡着的盛桉时,又忍不住想:她确实是退烧了吧?
他想到这里,不由走近前来,伸出手,贴了一下盛桉的额头。等做完这个动作,他才想起来,其实温度枪就放在手边。
贺长泽顿了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他收敛心神,转身离开。
——
贺长泽到公司时是下午三点。他的办公室门刚打开,刘守恒就晃了进来。
刘守恒站在贺长泽的办公桌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给贺长泽打量了个遍,仿佛是在重新认识他。
贺长泽正从公文包里往外拿笔记本电脑,抽空瞥了他一眼:“作什么妖?”
刘守恒煞有介事地掐指,而后道:“小道掐指一算,贺总,您最近红鸾星动啊!”
贺长泽没理他。
“不承认?好极了!”刘守恒双手在贺长泽办公桌前一撑,作出一副审判的样子,“那请贺总解释解释——
“曾经劳模一般天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到办公室的贺总,为何突然翘班?
“曾经批判我,说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在清溪会馆定包月早餐纯属是瞎矫情的贺总,为何突然要我帮着定清溪会馆的海鲜瘦肉粥?
“更重要的是,一直用松木香的贺总,为什么身上忽然出现了一股女人香……”
贺长泽抬头看他:“玩笑归玩笑,什么女人香?乱七八糟的。”
“心虚了?”
贺长泽已经忙开了,一边忙一边抽空回他:“你这么闲?第一版的服装定稿没有?营销方案确定没有?广告拍完了吗?……
“你这个年纪,怎么敢这么闲的?”
刘守恒仰天长叹:“不得行!今天听不到这个八卦我一周的工作激情都要没了。贺总,贺哥,贺大爷!求分享!我保证接下来的一周自愿加班!”
贺长泽眉头一挑,终于舍得从屏幕前移开眼睛。
他看向刘守恒,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行行行,我说的。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把您老的脚步给绊住了?”
“没什么事。盛桉发烧了,我帮着照顾了一下。”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又将视线转回屏幕,道,“好了,你可以滚去加班了。顺便把办公室门给我带上,谢谢。”
刘守恒没走。不仅没走,他还一边看贺长泽一边啧啧啧,“了不得,小道修炼有成,随便掐指一算,竟然真算准了。
“我就说你红鸾星动了吧!还跟我说是协议结婚,协议结婚个der啊!不过是你贺总的手段罢了。
“你也真是的,这种事也瞒着我。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还跟我这么小心!怎么?怕我以为你们夫妻俩在公司里排挤我?那不能够啊!
“不过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也不是不能弥补弥补我……”
贺长泽往椅背后一靠,抱胸看刘守恒,道:“有谱没有?我跟她之前根本不熟,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了,当时公司什么情况你不是一清二楚吗?正是项目定级的关键时候,出了那种流言……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这还是你跟我一起定下来的。这才多久,怎么,失忆了?”
“这才是问题所在啊!”刘守恒道,“你贺总手段多了去了,我当时不过是瞎出一个主意,你竟然就同意了?
“说难听点,这不就是要你卖身吗?
“你贺总的脾气那么硬,怎么可能这么配合?除非……你心里有鬼!”
贺长泽懒得理他了:“我着急准备开会。慢走不送。”
刘守恒继续啧啧:“还跟我嘴硬是不是?鄙人专业吃瓜看戏二十多年,一双眼睛厉害着呢!
“你现在承认还来得及。要不然就冲你今天这个态度,到时候你要是想找我打配合,那可不是一般的价钱了!你可想好了啊!”
贺长泽挑眉看他:“真有意思,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还需要你打配合?怎么,我行情这么差了?”
刘守恒看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闲闲地坐在办公椅上的贺长泽。
明明也是一副混账样,怎么看上去就那么人模狗样呢?
刘守恒摸了摸自己不断上移的发际线,不由愤愤不平:“我靠还带人身攻击的?不行!被羞辱到了。你这个笑话我是看定了。
“贺长泽,我等着看你栽在盛同学手里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