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家宴人比较多,盛桉对他们的印象还不分明,这会儿倒是好好见识了一番。
两人提了一个小果篮就进来了,也不见外,直接拿了椅子添了座,美其名曰:“虽然吃过了,但还能陪二哥二嫂再垫一点。吃饭这种事,就得人多才热闹,才吃得香!”
盛桉带来的两道添菜,大半进了他们的肚子。
看起来不像是吃过了才来的。
饭过半饱,夫妻两人继续跟人寒暄,话题主要在盛桉身上。
盛桉打起精神应付。
谁知两句不走心的夸她的话之后,这两人的话题忽然一转,直入正题:“其实今儿我们来呢,主要是来帮忙来着。”
话音刚落,贺三婶拿过放在一旁的包,从里面取出一摞钞票,十分大气地往桌上一摆,神情略带几分得意。
一眼看过去,大概有个十万。
盛桉没见过这么粗犷的做派,微微吃惊。
她看向贺长泽和贺父贺母,三人的表情倒是一个比一个淡定。
贺母看向贺三婶:“这是做什么?”
贺三叔大手一挥:“可别在我这里充场面啦!我都听我朋友说了,说在银行看见长泽了。好家伙,说长泽要办老大的贷款,资质什么的要求一堆,说是没办下来。”
他说着,看向贺长泽,“长泽你这孩子也真是,不是三叔说你,本来你搞那个什么生意的事三叔就不看好。但谁让你们年轻人自己乐意呢?行,乐意就乐意吧,愿意闯荡就闯荡。
“但也不是三叔说你啊,贷款这么大的事儿,你哪能不言语一声呢?是不是不当三叔是自己人?当自己人你怎么能不说呢?”
贺父贺母微微一惊,但很快又稳住了。
贺长泽伸出手,将桌上的一摞子现金往自己面前揽了揽。
贺三叔夫妻两人的视线不由得追着他的动作。
贺长泽笑了下,神色略带几分玩味:“三叔三婶一番好意,本来我应该是愧领了的,但我好似听说,二哥那边是不是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贺三婶一拍大腿:“可不是嘛!”
她像是遇上了知己一般,开始大谈特谈她儿子的近况。
贺三叔几番使眼色,到底没拦住贺三婶的话。
总结起来,贺三叔和贺三婶有一子,也就是贺长泽的二哥,实乃人中龙凤!从小就孝顺不说,其在学业上的优秀程度比之贺长泽那是有过之而不无极。明年这位二哥就要博士毕业了,女朋友都谈好了,甚至都已经怀孕了。
一切都很完美,唯独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学校硬性规定,博士毕业至少要求发表一篇英文论文,贺二哥在这一关上稍微被为难住了。
贺三婶仔细寻思一番,别人发论文难,但对于贺长泽和贺父来说,这不是洒洒水的事吗?贺父堂堂A大正教授,自己本人就是这个杂志的主编,那个杂志的副主编;贺长泽堂堂留美博士,论文也是发表了不少了。只要他们父子俩肯鼎力相助,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要是贺父再鼎力支持一些,能把贺二哥的工作问题顺便解决了那就更完美了!他们要求也不高,留校任教就行了!反正贺长泽这一看就是要做生意去了,贺父的学术资源,不应该都给贺二哥吗?
贺父听得直运气:“长丰告诉你们的是不是?!他自己为什么不来见我?让他来见我!”
贺三叔和三婶顾左右而言他,话里话外,都是贺二哥忙云云。
本来还在按捺脾气的贺父,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指着贺三叔的鼻子就开始骂:“从小你就这么惯长风!你看看把他惯成什么样了?还想学术剽窃?这么多年博士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学无术,好大喜功,自小就会偷奸耍滑……
贺父可见是真气得狠了。
贺三叔本来听得就神色勉强,一看贺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就恼了:“还没完了是吧?行!二哥你厉害!你教育学家!你气派,你教的好儿子!”
贺三叔指着贺长泽,“我儿子再不好,起码老老实实的,没在二十来岁的年纪就敢开口跟银行贷款个好几百万!这贷款还不是为了买房,而是为了开什么公司!
“可别笑死人了!生意能是那么好做的吗?咱家祖祖辈辈就是老实人,老头子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候了家底才起来,咱弟兄三人才能进了城,有了现在的日子。
“可那么厉害的人,到头来不也是生意刚起来就都变卖了?
“咱就不是那块做生意的料!
“我儿子再不好,起码踏踏实实的。你儿子多闯荡啊?多大胆啊!一开口就要那么多钱去造!
“你还在这里跟我大小声!我还没笑话你以后得给你儿子填窟窿呢,你倒是在这里指导起我来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长泽那摊子要是塌了,你们一家子就等着流落街头喝西北风吧!”
兄弟俩针尖对麦芒时,一道清越的声音忽然响起:“三叔!”
这声音并不高,但有一种很莫名的穿透力,中气十足,非常清晰,一下子把争执的兄弟俩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盛桉顶着众人的眼神,道:“三叔,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但您不用为阿泽担心。他要是有朝一日破产了,不用喝西北风。”
她笑了下,慢条斯理道,“我来养他!我有的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