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远垂在身侧的手伸展开,勾了勾穆澜峪也垂在身侧的手,那座一动不动的雕像在他指尖触碰到他的手的瞬间抖了一下手。
任戈小朋友的发言很是大胆。
拿威胁要求别人和自己恋爱……
白存远勾起嘴角,没放过穆澜峪,指尖刮他的掌心,看他维持军姿和冷脸,含着笑意回答任戈:“是绑架。”
他慢条斯理的刮穆澜峪的掌心,穆澜峪对“交易”很重视,没有半点反抗躲闪的意思,但五只指头都在微蜷,明显想抓住他捣乱的手,又不敢。
穆澜峪刚刚明明一直在偷看他,此时却像个站岗的士兵,目不斜视,不敢看他一眼。
白存远笑着收手,穆澜峪感觉掌心瞬间空了。
白存远淡淡补充:“在绑架和道德绑架二者中,绑架比道德绑架,更有道德。”
任戈悟了!绑架加上道德成为道德绑架,就会特别缺德!
他松开护着脑袋的手,恍然大悟地举着一个手指头。
“我懂了!”
任戈的脑子里不知又出现了什么举一反三的鬼知识,他眼珠子一转:
“但如果绑架的话……那这个,这个人”任戈一时想不起来穆澜峪叫什么:“这个大个子,不就是我爹的压寨夫人!”
白存远照着任戈的额头弹了他一下。
合理怀疑收服他的时候,让他摔的那两下,把他的脑袋给嗑傻了。
琢磨半天,不知道听讲,就琢磨出这么一个东西来?
压寨夫人本来就僵硬站岗的身体更加僵硬了。
任戈话头都开了,他是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一个人做什么事情才能打动他秀气冷情的爹,他扬着头好奇地问白存远:
“可是他都愿意为她去死哎?爹,如果真的有人愿意为你去死,你真的不心动?”
帝决定献出晶核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白存远的脑海里,包括帝的声音。
“是。我会让他,成为真正的白帝,站到末世最后一秒。
同样,我也愿意用我的生命,去守护我一直守护的千万生命。”
白存远的心悄然搏动。
但他知道,这下搏动不是为了帝,而是为了身为穆澜峪的帝。
白存远摇头。
他重生以后第一件事是找穆澜峪,而不是找帝。
他真的没有心动。
白存远从记忆中借助帝的身体听见帝和赵国怀说“在我荒芜贫瘠的人生中,他是我唯一的支持者”时,白存远曾心动过一瞬。
听见他说“我会让他,成为真正的白帝”时,白存远也心动过一瞬。
但这些心动都不是任戈想的那种心动。
任戈想的是爱情。
白存远如果真爱一个人,不会这样爱。
上辈子,他也并没有因为穆澜峪有多心动。
说喜欢算不上,只能说是习惯。
他用穆澜峪顺手,所以他要找到穆澜峪。但穆澜峪末世前的行动轨迹不明,他也没有喜欢他喜欢到浪费时间在C城大海捞针,他先找了行动轨迹清晰的任戈。
对他而言,成为自己,成就自己,比爱一个人更重要。
白存远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当他发现穆澜峪就是帝,但当他发现穆澜峪出现在他身边,日日夜夜熟悉他的习惯,隐忍着陪伴他,是为了让他吸收自己的晶核,好活到末世的最后一秒。
那些细水长流汇集的情愫和帝决然的献身,就变成了一种非常汹涌复杂的感情。
白存远以为,自己的心永远也不会被人牵动。
直到他知道有个人,至死也没有妄图牵动他的心脏,而是只求他多活一秒。
他的心再不死沉。
白存远压住心中的那些汹涌,看着穆澜峪,穆澜峪和上辈子一样呆,像根石柱似的杵在身侧,注意到他视线后会转过头看他,用没有波澜的目光等他吩咐。
等发现他只是在看自己,又僵硬的别开视线。
穆澜峪害羞的模样在白存远眼中十分生动,白存远没发现自己轻轻扬起了嘴角,他用散漫的声音懒懒道:
“在我这里,愿意为我死就被我喜欢,不成立。所以你最好不要偏激,愿意喊我爹的小朋友太多了。”
他刚说完,一个水泡就从空中飘到他和任戈中间炸开,任戈顺着水泡飘来的方向,听见有个小讨厌鬼咿咿呀呀在喊:“爹。”
任戈愤愤跺脚,狼眸凶光毕露。
可恶!被一个路都还不会走的小朋友示威了。
白存远说完,没得到回应,微微蹙眉:“听见了吗?”他的声音有些许严肃,带了些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