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渣咱们不是查过了吗?”心腹不解。
苗管事细细翻看楚王妃给的密信,面色微沉:“再查一遍,主子的命令,岂敢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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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才至卯时,天蒙蒙亮,东方既白,朝云深青,晨雾浅浅。
沈蕙打着哈欠去开兽房的院门,用点了薄荷脂膏的湿帕子擦眉骨提神,昏昏沉沉的脑袋里,饥饿比神智苏醒得快。
“青儿姐姐?”她瞧着不远处的身影,一愣,“姐姐怎么来了?”
那身影未至声先闻,青儿浅浅哭泣,哀叹道:“阿蕙,我可怜的阿蕙,你真是太命苦了。田庄那传来消息,说你父母在上京途中遭遇匪盗谋害,财物被洗劫一空,马车侧翻撞树,双双殒命了。”
?!
还有这种好事?
沈蕙猛然想起不久前许娘子与她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反应过来。
“怎么会...青儿姐姐,我不相信......”她拿涂抹最多薄荷膏的那帕子一角按上眼旁,浓烈又沁凉辛辣的味道瞬间刺得她双目泛红,泪珠多如看着妹妹炸肉丸时的口水,“老天不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阿父阿母,子欲养而亲不待,呜呜呜。”
她哭天喊地,捶胸顿足,一嗓子嚎得响过鸡叫,引来不少凑热闹的丫鬟婢女。
没一会儿,远在下人膳房的沈薇也被她嚎过来了。
青儿吓一跳,差点破功,忙搂住沈蕙的肩膀的遮掩,又拉沈薇到身旁:“好孩子,你节哀,千万要保重身体,你还有妹妹呢。”
毫不知情的沈薇听闻此事,愣愣的,不至于悲痛,喜又谈不上,两眼茫茫,似丢了魂。
沈蕙怕沈薇无泪可流,扳过她的脸颊,一抹巾帕:“妹妹,以后只剩我们姐妹二人了。阿薇莫哭,姐姐给你擦擦。”
“呜呜呜呜……”薄荷膏威力无敌,沈薇当即呜咽出声。
好辣啊呜呜呜呜!
她顺势抱上姐姐,推开对方蠢蠢欲动的手。
“姐,别擦了,辣眼睛。”沈薇受不了,附耳求饶。
沈蕙哽咽一下:“我也觉得辣。”
青儿闻言,差点被这对姐妹俩逗笑,急忙咬紧下唇,无奈以衣袖掩面。
“行了行了,快散去吧。悲恸过度容易伤身,七儿,快扶她们进去歇着。”幸好段姑姑及时下了楼,挥退众人,又收走沈蕙的巾帕,唤来六儿七儿,“六儿,给你阿蕙姐姐打水洗帕子净面。”
她丢了巾帕进铜盆,隔绝四散的薄荷膏味。
“青儿姑娘,沈管事之事可曾有上报府中?”外面人多眼杂,段姑姑邀青儿进厢房说话。
“已上报了,田女史说沈管事不仅是王府的一等管事,还是开府时便跟着大王的老人,他与继妻惨遭贼人毒手,该请王妃知晓,对他所剩的女儿们加以安抚,不能令底下人心寒。”青儿慢慢饮着茶润嗓子,“田女史心善,先给我五十两的烧埋银子着田庄奴仆安葬沈管事夫妇,可借住在庄子上的僧人讲,横死之人不好入棺,差奴仆将尸首送到城外南山寺的化人场,念经超度,火葬了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是贱籍的奴仆,也讲究入土为安。
然而回想长姐草草下葬,许娘子哪里肯让沈父得了安生,寻个由头按佛家僧侣与信众的规矩,火化了,葬下空罐子,实则挫骨扬灰。
“是这个理。”段姑姑颔首道,“且我们做奴婢的,还要顾及主子,丧仪之事不好太过张扬。”
“故而,烧埋银子用不了太多,余下的给姐妹俩平分,阿蕙那份由您保管。”青儿捧出个小木匣,“这里有二十四两,其中二十两您放好了,四两换了铜钱让她花。”
四两便是四千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像田女史那般的九品女官,一个月的月俸也才两千文。
榻上,沈蕙捂着嘴,生怕自己哈哈大笑出声。
芜湖,她要暴富了!
有时候,死人果然比活人有用,感谢老登爆的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