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眼下,就是方唯安和白景春的婚宴。
听柳公权说,这方唯安唯有两次大宴,一是自己母亲的六十大寿,二就是自己的大婚。
“嗐,这也是应当的。毕竟人家白景春可是白县衙的独女,掌上明珠,千娇万贵。并且也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一代才女呢。方唯安自己都说,白景春嫁给他属实是下嫁,婚宴便办的隆重了些许。”柳公权一边砸吧着酒水,一边道。
说着,他面朝刀客,冲着他微微挑眉:“这也正巧,我和雀大哥也有机会去吃一吃这酒席!”
雀不飞瞥了一眼柳公权,嘴角带笑:“正巧,一起去凑个热闹。”
柳公权嘿嘿一笑,手中白扇一展开,正有此意。
两人随意结账,走下酒楼。
晃晃荡荡,勾肩搭背,走向那大婚的方家。
刚到门口,就看见你交礼金的桌案,雀不飞顺手就从柳公权怀里掏出两腚金子,丢在那桌案之上。
收礼金的小厮吓了一跳,忙道:“主人家说了,礼金不可超过十五文。”
雀不飞愣了一下,听说门槛无上限的,没想到还有门槛这么低的。
便道:“你不必担心,我这兄弟是名门子弟,家里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不是平头百姓。”
那小厮打量二人一眼,确实看出柳公权珠圆玉润面若冠玉,不是平头百姓之态。
便有些安心道:“还问公子名讳。”
雀不飞道:“这是揭阳柳氏十九郎,我是十九郎雇佣的侍卫。”
小厮作揖,记下名讳,便作势请二人进去。
刀客两人为了更好的凑热闹,找了个一处角度极好的位置坐下。
这一桌没什么人。
雀不飞屁股刚坐下,就尝了尝酒水。
这酒劲儿温和,口感纯良,就像是方唯安的为人。
“不错不错。”雀不飞微微一笑。
席面刚开,两人来的正是时候。
不过片刻,柳公权突然用手肘去怼刀客,焦急道:“诶诶诶,别喝了,你快看……”
雀不飞有些不耐烦地看去,只见那门口进来一队人。
大摇大摆,看起来大刀阔斧。
尤其是那为首之人,十分欠打。
柳公权又用手肘去怼他:“你看啊,你看啊……”
雀不飞按下他的胳膊,嘀咕道:“在看了。你什么毛病,别用手肘戳我咯吱窝,没礼貌。”
说着,他正色看向那为首之人。
那男子长得还算周正,就是眉目之间有种说不清楚的油腻感,一种沉溺于财色之中的油腻感。
这让雀不飞有些不舒服,眉尾随之抬了抬,视线也挪开分寸。
这下他眼前一亮,注意到了那男子身侧跟着的人。
那是个瘦条条的女子,女子低垂着脸,看起来怯生生的。
这还不足以他眼前一亮。
只是那女子面容很白,小小的脸儿,在阳光下一晒,脸儿太白,眼儿太黑。眉目之间是一种黯淡的忧愁,像是江南的梅雨季,昏沉沉,美凄凄。
雀不飞从她身上品出些许林妹妹的美感,但有些太过凋零。
尤其是这天气正值初夏,女子身着有些厚重,身子又太过消瘦,撑不起来,显得更加衰败。
雀不飞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子身上,目送他们一行人入座,这才堪堪挪开。
一旁的柳公权这才道:“那领头的男子,就是孟充。”
雀不飞立马心中明了,原来那林妹妹就是方唯安的初恋。
他好奇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柳公权:“薄越香。”
“好名字。”雀不飞点头。
没一会儿,吉时已到。
新娘的轿子已经抬了进来,周围都闹闹哄哄的,只见方唯安在众人的簇拥下,将自己的娘子背进门来。
雀不飞看着方唯安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翩翩公子的嘴角带着得体的笑容,步伐稳健地大步而来。
也许是八卦,许多人的视线都朝着一旁的薄越香看去,似乎想要找出些许旧情复燃的苗头。
就连那孟充的视线也落在那女子的脸上,细细端详审视。
热热闹闹的,拜了堂,方唯安又被推着道酒席上。
恍惚间,看见两人对视一眼,却只稍作停留,也许是默契,两人再也没有下一次交汇。
一旁看戏的雀不飞,心中都跟着颤了颤,仰头喝了口酒。
温良的酒水,浇不灭他心头的酸涩。
雀不飞注意到身侧的柳公权,又开始写写画画,叼着一根毛笔正入神。
刀客嗤笑一声:“你又在写什么?别到时候又得罪了人,被赶出襄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