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于地的水西听到这声音猛地从悲伤无措的情绪中惊醒,眼珠子转了转,迅速收回掩在尸体上的手,缓缓抬头去看刚刚还是尸体的鹿藏月。她睁大了两只眼睛,依然趴在谈松齐的身体上。水西有点吓坏了,小心翼翼的伸手碰她,“你怎么样?哪里摔坏了吗?”
要是需要去医院的话那就麻烦了。
藏月坐起来,看着眼前谈松齐的死状,有些茫然,又问了一遍水西,“你是谁?”
原来已经是避难回来了。这次这么快吗?水西想。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认识我,认识他吗?”水西指着死去的谈松齐,试探问道,“还有惠子逢,听说过吗?那云生殿……还记得吗?朝来阁呢?都不记得了啊……那你记得鹿藏月是谁的名字吗?”
她想了想,反问道,“是我?你怀里装着什么东西?”
水西警觉,拿出和蔼给她,藏月却没有接,平静的看着它说,“这是我的和蔼。”
“对,还有呢?”水西鼓励她继续说,“还有呢?你还记得什么?”
“你是谁?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藏月反问,满脸写着戒备。
“好了好了,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不记得什么了。”水西伸出手,却僵在半空中。藏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一点像是有想法的样子,懵懵懂懂,对这一切感到陌生、害怕。他的手还是落在了她的脑袋上,微笑着安慰,“好了,没事了,我……哥带你回家吧。”
“你是我哥?”藏月疑问,“是亲哥吗?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回忆里关于亲人的线索模模糊糊,她好像是有两位哥哥的,可没有一位是像他这样看起来有点吓人的面貌。
“不是。”水西扶她起来,拍一拍她身上的土,看她时的目光不住躲闪,“之前你在街上流浪,我家把你带回来,我就成了你哥,你就成了我妹妹,懂了吗?”
这人面目吓人,但对待她的时候极度温柔。藏月想怀疑也无处可疑。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情?”藏月惋惜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他胸前口袋里的兔子被顶得探出了脑袋,好像在坐着向他们打招呼。兔子的一只眼睛是纽扣做成的,另一只眼睛处是一滴已经干掉的血迹。“他死了。哥哥,我听见他对我说,他不想死。”
“别多想了,妹妹,你是受害者,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会伤心的。我们回家吧。”水西应景的湿润了眼眶,提起她的胳膊,拉着人往前走。“你能没事,对我来说太好了,知道吗?”
“我记得他哭了,对我说,他不想死。”藏月不死心,被拽着往前走,她只好小跑着跟上去。“我还记得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在想,为什么和刚才的想法不一样?”
水西看了一眼她的腿脚,皮肤上有些擦伤,凝重的神情回答了她的疑问,“人在决定要死的时候总是毅然决然的,等到真的快要死掉了就会后悔,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好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你能走吗?要我……要哥哥来背你吗?”
藏月沉思两秒,张开手臂。水西冷若冰霜的面目忽然融化开来,笑着转过去,俯下身子等她跳上背去,迎着阳光走去。藏月两条腿甩来甩去,下巴放在水西的肩头,和他说话,“是不是太可怕了?”
“你说什么?”他是问什么太可怕了。
“但我好像没那么怕。哥哥也不怕。”藏月歪头去看水西的侧脸,“为什么呢?对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我们家住在哪里?”
“我叫水西。”他等着背上的人回答,听见她说,“水西?这名字好奇怪!不过我很喜欢。水西水西,很温柔的感觉。”
“是一个地名。”
“为什么要叫地名呢?是在那个地方出生的吗?”
“算是吧。”
“那你知道我养的小动物为什么叫和蔼吗?”
“为什么?”
“我以前没和你说过吗?”
“说过,我忘了。”他没忘,只是担心对方在试探。“妹妹,你以前那个名字,改掉好不好?”
“好啊,我也觉得不吉利。那改成什么好呢?你姓水,那我就跟着你姓水,叫什么好啊?哥哥。你帮我起一个名字好了。我从今天开始就算是重生了!”
“就叫芳周好了。”
“怎么写的?”
“回去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