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自己那婆母和四姑娘,大姑娘那日来,如此大的动静,她们二人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至今都没有过问过一句。
想想也是,自己那婆母一向对大房敬畏得很,对大姑娘那日的事情,她就算作为长辈,想来也不会因此得罪大姑娘。
至于孙兰清,柳儿和陈婆子的死,大概会让她消停一段时间。
大姑娘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菩萨心肠抵不过雷霆手段,只是,雷霆手段的背后是强与弱、高与低,是主子对奴仆,是嫡出对庶出。
无论如何,她是要感谢大姑娘的,毕竟没有她,她想要这碟麦芽糖这样小小的事情,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苕儿得了糖,笑得勉强,“奶奶怎么知道我想麦芽糖想了好多日了,那上次的麦芽糖被耗子偷取,这次我一定快快吃完。”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些日子,苕儿跟着忙,今日又亲眼目睹柳儿被杖杀,她需要好好休息。
童石站在树上,看着往日砰砰跳跳的小丫鬟,无精打采的从树下路过,他看了看手里的拿着的糖,虽然很舍不得,但糖在他怀里好几天了,他都没舍得还,糖都要化了。
童石看了眼手里的糖包,最终无声无息的跳下了树,“喂。”
此时天已黑,苕儿这几日一闭眼就是柳儿被拖出去时的场景,忽然听见这样一声,她吓得手里的糖掉到了地上。
童石哪里能够允许,好好一碟糖在自己面前掉在地上,电光火石间,他闪电般,从苕儿的膝下接住了那碟糖。
苕儿呆了刹那,“你,是人是鬼。”她觉得自己撞见鬼了。
这年轻的男子她没见过,他刚刚飞过来的速度也不像一个正常人,甚至不像一个人。
童石并不回答,从怀里掏出糖来:“呐,这是还给你。”说着将手里的一包糖递给了苕儿。
苕儿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会说人话,看来不是鬼,她一脸警惕:“这是什么?”
“糖。”
“为什么给我。”
“不是给你,是还你,之前我吃了你的,现在还给你。”
苕儿摸摸头,她并不认识眼前的束着头发,眉目清秀,眼神清澈的,看着才十几岁的男子,“我不认识你,也不记得给过你糖。”
童石知道自己做了坏事不能告诉人,他笨拙的将糖塞给苕儿,“是还你的。”
然后,一个背身又居然在她眼前飞走了,飞,走了?
苕儿看着自己左手的糖碟和右手的一包糖,刚刚自己是撞见鬼了吧,是吧?
她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刚刚有人吗。
低头看着手里的双份糖,她或许是遇见小神仙了?小神仙给了她一包糖?
皇宫,裴玄度正在批奏折,这几日为了赋税之事,朝中吵得不可开交。
他合上手里的奏折,总是觉得心浮气躁,许不弃还是没消息传回来。
已经十五天,就算再慢,消息也该回来了,难道许不弃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丘于匆忙进来,看了眼皇上身后的罗定,
他挥手,罗定知趣的低着头告退。
见他出去后,丘于掏出一封信呈上,“陛下许小侯爷传来消息了!”
裴玄度打开信,是不弃的字迹,他一目十行看完,眉头皱得愈发深。
刨除什么严州知府癖好怪异喜看猫和狗□□、严州城哪家点心好吃、哪家妓院姑娘最漂亮,花活最多之类的废话。
许不弃的来信就一句话,严州近日虽雨水比往年多,但一切安好。
裴玄度烧掉信,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那个梦只是一个比普通的梦,长一些,清楚一些的梦吗。
丘于见皇上看了信后,表情凝重,他以为是许小侯爷那边出了事,“皇上,许小侯爷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裴玄度看到信纸烧成灰烬,用帕子擦了擦手,“不,相反,他一切安好。”
他又问丘于:“之前让你查罗定,有线索了吗?”
丘于拱手,“臣已经查了他入宫前入宫后的事情,没有任何异常,罗公公六岁就被送入宫中,和瑞王府毫无一点关联,也从未和瑞王府的任何人有过关联。”
“哦,是吗。”但这并不能让裴玄度打消怀疑,心中一旦起疑,他就知道无论如何,罗定他不会再用,只是他始终对那个梦耿耿于怀。
罗定竟然和瑞王毫无一点干系,就算是魏邕,也曾经收过瑞王送的礼。
罗定也从小跟在他身边,瑞王府竟然没有给他送过任何的礼吗。
如果罗定本来就是瑞王的人,那么瑞王府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和罗定以外的人的交集,这样罗定就会显得干干净净的。
比如在那个梦里,他就是这样信任罗定的,甚至,最后的几年,他比信任魏邕还要信任他。
那个梦如此严丝合缝,值得推敲,让他想忘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