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待会出府去帮我抓药吧。”她捏捏翠儿的手,“再去开一副那药,越烈越好。”翠儿震惊,奶奶竟然还没放弃,可是她并不像有孕的样子。
“奶奶,那药伤身,还是别用了吧。”
“听我的,午饭后你就出府去药铺吧。”语气不容拒绝。
翠儿只得答应。
秦玉君又对苕儿道:“那日听你说你娘冬天做活,生了冻疮,让翠儿一并帮你娘买些冻疮膏回来。”
苕儿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却被六奶奶记挂在心上,她感激道:“谢奶奶,我娘那双手都要冻烂了,府里的大夫不愿意帮忙配药,我正愁得很。”
午饭后,翠儿出府,秦玉君披着外裳,看着窗外泡桐花抽出了嫩芽,春天已经来了,但还是感觉刺骨的寒冷。
秦玉君问苕儿:“你昨晚说冬竹有个妹妹,她在府里何处服侍?”
“听说是在大夫人处,不过冬青性格不若冬竹姐姐那样圆融和善,反而泼辣蛮横,因此冬青不得大夫人喜爱,将她打发做一些粗重的活儿,连二等丫鬟都不算。”
见六奶奶日渐消瘦,一双细眉紧蹙,苕儿知道,六奶奶对冬竹的死有所怀疑,可又能怎样,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苕儿道:“冬竹是大姑娘房里的丫鬟,大姑娘受宠,又是长房嫡女,今后还要入宫当娘娘,莫说冬竹是病死的,便是被打杀的,又能怎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主人家要怎样便怎样。”
才说完,苕儿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奴婢该死,请奶奶原谅我,我不是说奶奶,我是说……”
“你有何错呢,我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呢。”他日,孙府要她死,她便得死,孙府要留她一条性命,她也只能在东偏院了却残生。
苕儿想起先前六少爷对六奶奶做的那些事,一时不知如何劝慰,只得道:“奶奶,这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前日三姑娘闹着要出去踏春,您何不跟着出去散散心呢。”
苕儿不想六奶奶烦心,想着能出去散散心,想必能让奶奶开心一些。
秦玉君看着苕儿一脸担心的表情,她问苕儿:“苕儿,若是有些事明知道结局,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会怎么办呢。”
苕儿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但是她父母在府中受人欺负,她也想改变,而六奶奶就是改变一切的关键,“那我就带着爹娘,有一天算一天的过着呗。”
秦玉君看着窗外,多日愁容展颜一笑,“苕儿,你可以接触到冬竹的妹妹冬青吗,我想见见她。”
“可以是可以,但是冬青脾气古怪,况且您为何见她呢。”苕儿实在搞不懂,六奶奶为何如此关注冬竹,冬竹活着时六奶奶便见冬竹,冬竹没了,六奶奶还要见她妹妹。
“她会来的。”如果冬青叶觉得冬竹的死有蹊跷的话,她会来见她的。
冬青本就只是三等丫鬟,若不是冬竹的死,没人会去关注冬青,苕儿偷摸在冬青去厨房提水的路上,热情的帮冬青拎着水桶的另一边。
“冬青姐姐,这水桶真沉,我帮你拎一段路吧。”
冬青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自从姐姐死后,冬青看这府里没一个好人。
苕儿厚着脸皮说:“我和冬竹姐姐可好了,我是六奶奶房里的,冬竹姐姐去世前还见过我,她还说过府里就我们奶奶和善呢。”
冬青知道六奶奶,怎会不和善呢,和善到六少爷动辄打骂,只会忍着受着的可怜人。
“你找我何事。”冬青态度着实不算好。
苕儿真没和这样直白的人打过交道,遇上的都是府里弯弯绕的人精,难得遇到和自己一样的人,反倒新鲜。
“姐姐是个爽快的,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是想我们院子里泡桐花开了,不若晚上姐姐去我那里捡泡桐花泡水喝,据说那最是润肺的”
“胡说,这时节,泡桐花根本还没开。”
“是吗,冬竹姐姐生前看到那泡桐树,还说要去捡花呢。”
冬青看着眼前梳着双丫鬓,不过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塌鼻梁,面庞稚嫩,一双门牙如兔,那对眼睛鬼精鬼精,透着一股狡猾。
如果这是为她而设的陷阱,关乎姐姐,她必要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