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薛蟠来到帝王星,但是说到底不过是有几分姿色的破落户家的儿子,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更别提这种帝王级别的宴会厅。
再者,在这里觥筹交错的哪个人眼拙?行家一睁眼,便知道有没有。金荣从进门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同他说过任何一句话。
不提。
再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是那厢高高在上的凤姐。
王熙凤柳眉一挑,杏目一瞪,手上没了轻重,捏了平儿的后脖子肉:“你跟我倒是没两句话,跟旁的人倒是说不完的话。”
也不知道这位高高在上的王府千金是在拈酸吃醋还是在敲打警醒。
平儿只是温柔对她笑:“哪里的话,你三五天不理睬我,我只当你有正经事。”
轻声细语,连辩驳都像是在哄人。
哼。
王熙凤气的牙痒痒,但是一拳头出去好像打在棉花上,全部力气都被泄没了。
“去比邻星玩儿了两天,那边信号差得很。”
语气轻佻,混不在意,但总算是个解释。
“是了,我想你不会平白无故不理我。”平儿点点头,好脾气地顺了顺凤姐的头发,“什么时候想做头发跟我说,新调配的藕荷色是那种浅紫带着淡粉红,好看得紧,又不扎眼……”
“好看的紧怎么能不扎眼?你这是自相矛。”王熙凤显然被安抚了,随口和人调笑,又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间隙又有来敬酒搭讪的。
七窍玲珑王熙凤一一做了回应,偶尔有记不得的名字就侧头看一眼平儿。
平儿就也就低着头,低低将来人的信息所求一一告知了凤姐儿。
一时间歌舞升平,又回到了帝王星繁花似锦的每一天。
薛宝钗只是冷然看着。
看着她那个愚蠢的大兄弟参加这种规格的宴会居然带着个宠儿。
那金荣何止上不得台面,简直连看人眼色都学不会的蠢货。
心比天高,偏又命比纸薄,还愚蠢。
美其名曰是特助,又怎比得上人家平儿千万分之一。
薛宝钗敏锐地捕捉到那平儿自从踏入这宴会厅,不动声色和所有人都一一打过了照面。
带着和煦的微笑,春风化雨却又毫不张扬。
耀眼的聚光点都留给了人群中的凤姐,但是所有的余韵都由平儿打点着。
这才是真正的内外互补、旗鼓相当吧?
薛宝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转身和一个一身胭脂红正装的男青年撞了个擦身。
“可是王家姐姐?”那人忙不迭一串道歉,抬头是一张过分迤逦的脸。
帝王星人称“明于中秋月,色如春晓花。”
只是星际哪里来的月和花?
薛宝钗只觉得他的样貌美则美,但是当一个男人用“美”来形容,也并不是什么荣耀。
薛宝钗今日终于脱下了黑色防护服,但也不过是一身简洁的青白露背晚礼服。
眉目周正,一脸国色天香的富贵魅态,却叫人过目不忘。
薛姨妈来得及时,笑着回应:“我道是谁?原来是贾二爷。你们小时候还有一段缘分。”
贾宝玉奇道:“怎么个缘分?”
薛姨妈不顾女儿的不悦,娓娓道来:“你出生的时候请大法师给批了命格,可是《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贾宝玉这吉祥命格帝王星又有何人不知?
薛姨妈又道:“我这个小女儿不才,也得了批注,那命格是--”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薛宝钗是不悦的,只不过碍于家族面子,她只是冷淡地接了母亲的口:“我那什么命格,不过是星际野道收了你们钱财说的漂亮话。二爷才是真天命,寿与天齐的金枝玉叶。”
贾宝玉还想说什么,身边一窝蜂拥过来一群人,将两人给巧妙地挡开了。
薛姨妈恨铁不成钢。
薛宝钗只觉得乌烟瘴气。
“我出花园透透气。”她说,丢开顶奢宴会厅里的所有人。
然,才寻一个僻静的角落,就听一声清脆的调笑。
“好一个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我看姐姐不应该穿素色开舰艇,而应该穿红妆进皇宫才是正经。”
“毕竟,这不过是贾家不成器的四代,那比得上帝王宫殿里那位才是宇宙元勋,才是寿与天齐。呵。”
尖酸刻薄、胡搅蛮缠。
薛宝钗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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