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洲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聪明。”
“你不是我的竞争对手。”沈栎语气淡淡,“我知道。”
席洲盯着他看了一瞬,忽然低笑了一声:“沈医生,我越来越好奇了。”
沈栎微微偏头,眼神平静:“好奇什么?”
“好奇你到底想做什么。”席洲语气不急不缓,“你这么聪明,明知道许栖的态度,却还是不肯放手。”
沈栎微微勾唇,嗓音淡淡:“她也没有让我放手。”
席洲怔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摇头道:“有意思。”
他掏出手机,随意地晃了晃:“换个联系方式?你是医生,我是法官,同在体制内,也算互通有无了。”
沈栎扫了一眼席洲无名指上的婚戒,欣然点头,两人互加了微信。
“希望以后别在法庭上见到你。”席洲笑着道。
沈栎轻轻挑眉,语气随意:“彼此彼此,也希望别在医院见到你。”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说话。
酒店外,夜色沉沉,路灯投下微黄的光晕。
许栖正准备上车,身后却传来陈驰的声音:“许栖。”
她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有事?”
“你跟那个沈栎,到底什么关系?”陈驰几步追上来,盯着她的侧脸,语气压得极低。
许栖终于转头,眉眼间满是不耐:“没关系。”
“那他手上的发绳怎么回事?”陈驰冷笑一声,“我可没见你随便把东西,落在别人家里。”
许栖被气笑了,嗤地一声:“那你还见过谁家?”
陈驰被她这语气噎住,眼底隐隐有些烦躁:“许栖,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陈驰!”许栖直接打断了他,眼神冷了几分,“我跟谁有关系,或者没关系,轮得到你来过问?”
陈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却没有立刻回嘴,而是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他眯起眼,忽然笑了,“我怎么才想到——你大学的时候谈的那个席洲,不就是和沈栎一个类型?”
许栖皱眉,语气不善:“你想说什么?”
“怎么,戳到你了?”陈驰语调轻快,语气却透着点咄咄逼人,“你看上的,根本就不是席洲,而是他身上那股子,类似沈栎的沉稳书卷气吧?”
许栖:“……”
她的手微微收紧,眉眼间露出一瞬的迟疑。
——这个猜测,确实说准了几分。
但她不会承认!
陈驰见她不说话,越发笃定,嗤笑了一声:“合着你当年看上席洲,就是因为他有点像你的白月光?那你干脆去搞个替身恋爱啊,许栖。”
许栖的眉头缓缓皱起,忍耐地吸了口气,随即冷冷道:“陈驰,你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我审美里本来就包括这一款,和像不像沈栎有什么关系?”
“哦?”陈驰慢悠悠地揣摩她的话,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的审美里‘恰好’包含这种类型?那你怎么就‘恰好’先是沈栎、后是席洲?还有你后来的男朋友,怎么就‘恰好’都有几分沈栎的影子。除了我,你的每一个前男友,都有点像沈栎!行啊,你可以啊,许栖!”
许栖:“……”
许栖:“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那你为什么就‘恰好’跟这种人纠缠不清?”陈驰愤怒。
许栖被他烦得头疼,她冷笑了一声,大声道:“真正和我纠缠不清的,不是你吗?陈驰!”
陈驰一噎,脸色沉了下来。
代驾催促:“走吗,女士?”
“走!”
许栖不再理会陈驰,拉开车门,干脆利落地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隔绝了所有喧嚣。
许栖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指尖摩挲着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把刚才沈栎勾着发绳的那一幕,从脑海里抹掉。也把刚刚陈驰的那些质问,给抹掉。
许栖走后,陈驰站在原地,目光沉沉,脸色不太好看。
身后,沈栎悠悠地走了过来,步调闲适,气息稳得让人心烦。
“陈先生。”他唤了一声。
陈驰回头,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条黑色的发圈,眯了眯眼,压下心中的醋意,冷笑:“我好像之前就警告过沈医生,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沈栎笑了笑,表情温和,嗓音平稳,说出的话,却阴阳怪气:“我和许律师,不过是从小学到高中的‘许多年’老同学,以及‘成年男女’之间的‘很正常’社交关系罢了,本来就挺远。”
他刻意强调了“许多年”和“成年男女、很正常”几个词,格外引人遐思。
陈驰愤怒:“姓沈的!”
沈栎不疾不徐地把发圈绕在指间,眼尾微弯,淡淡道:“什么事?”
陈驰被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刺激到了,他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讥讽:“你以为你自己很特别?”
他语气刻薄,出言讥讽。
“你不过就是许栖有过好感的许多人之一。她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你要是没回来,说不准还能在她心里混个白月光当当,但你回来了,你就只能是蚊子血了!”
沈栎的手指微微一顿。
不得不说,陈驰的话,确实精准地戳中了他心底隐秘的担忧。
他一直在想——自己到底算什么?
是她青春里短暂留存的一点好感,还是她心底确实放不下的人?
而眼前这个男人,站在许栖身边这么多年,有着明确的“未婚夫”身份,不论怎么看,陈驰都比他要更有底气。
但,陈驰竟然也不安。
沈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这让他感到意外。
他原以为,陈驰是胜券在握的那个,毕竟,陈驰是许栖的初恋,许栖怎么可能不爱他?
如果许栖不爱,以她的性格,怎么会让陈驰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
尤其是,陈驰和他沈栎截然不同,甚至与他曾经以为的许栖的喜好,相去甚远。
可许栖的初恋,偏偏就是陈驰。
这便是许栖的爱,是他疯了一样嫉妒陈驰的东西。
沈栎不得不承认,许栖对待陈驰是特别的,许栖至少是爱陈驰的。
许栖对他沈栎,或许只是年少时的依赖,是旧友之间的怀念,尚不足以被归类为“爱”。但陈驰绝对得到了许栖的心动,绝对握住了她的爱意。
然而很明显,陈驰自己并不确定。
这就有趣了。
沈栎低低一笑,懒懒道:“哦?不管是蚊子血还是白月光,那至少都是许栖心里,记挂着的人。”
他微微侧身,视线落在陈驰身上,语调温和得近乎诚恳,每一个字都透着不疾不徐的印记:“不像陈先生您,即便占着未婚夫的名头,陪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却怕是连她心里的一点厚待和青睐,都占不着吧?”
陈驰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盯着他,目光阴沉得骇人。
沈栎却像是丝毫不觉危险,他笑意不变,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腕上的发圈,语气温柔至极:“陈先生,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开,步伐沉稳,心情愉悦。
这墙角,他撬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