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斑驳的光影落在地毯上,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沉默而旖旎。
许栖睁开眼,眉心微蹙,头有些钝痛,嗓子发紧。她撑着手臂坐起,目光扫过半皱的床单、散落的衣物,以及不远处站在窗边的男人。
沈栎已经冲过澡,半干的发梢还沾着水汽,宽松衬衫随意披在身上,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结实的臂膀。他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许栖盯着他的背影,指尖按了按眉心,努力压下翻涌的记忆。可片刻后,仍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浮上脑海。
她昨晚喝多了。
醉意醺头时,竟还有心思去调侃他。
当时房间里灯光昏暗,温度攀升,窗外细雨未歇。她蜷在柔软的床褥间,眼尾染着绯色,唇角带笑,指尖有意无意地描摹着男人结实的肩胛,语调轻缓:“沈栎,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她尾音拖长,目光肆意,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给他台阶下。
沈栎半撑在她身侧,目光沉静,嗓音低哑:“不行?”
她那时竟还笑了一声,眉眼懒散,指尖顺着他的锁骨缓缓下滑,眼神暧昧:“高中时大家就说你是禁欲风。”
她刻意顿了顿,眸光扫过他的喉结,语气意味深长:“现在想,你其实是不行吧?”
沈栎盯着她,眉眼微沉,嗓音低哑:“许栖。”
她眨了眨眼,语气散漫:“嗯?”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扣住她的手腕,轻易地将她压回床上,目光沉得骇人。
思绪回笼,许栖呼吸微滞。
醉酒的放纵感早已退去,留下的只有清醒后的羞耻。
她低头,喉咙发紧,情绪复杂地抿了抿唇,下一秒,手机屏幕上,昨晚停车场的那条消息映入眼帘:
【沈栎向你转账30000元】
她盯着这串数字,眼底划过一丝难言的情绪。
十个小时的咨询费,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场意外的夜晚。此情此景,这个数字显得讽刺极了。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许栖的心思陡然一沉,生出了一丝阴暗的怀疑。
沈栎是不是……在法庭的停车场时,就已经想好了?
是不是从头到尾,他都知道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甚至早就做好了打算,等着拿这笔钱,来“买”她一夜?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如同锋利的倒刺,扎进心口,令人发闷。
许栖她攥紧手机,指尖微微泛白,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击了“退还”。
沈栎的手机震动,突兀的提示音打破了沉寂。
他微微低眸,目光落在那条【许栖向你退回30000元】的消息上,眼神深了几分。
下一秒,又是一条新信息弹出。
【许栖向你转账60000元】
沈栎眉头轻蹙,目光缓缓移向床上,疑惑地对上许栖平静的眼神。
许栖神色平静,甚至还漫不经心地绕着发梢,姿态慵懒随意。她抬眸看他,先发制人,轻飘飘地就扔下一句:“就当我花钱买个乐子。”
她神情自若,甚至是故意露骨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人,眼神肆意又大胆,像在轻佻打量一个鸭子。她的言行与举止,都让这一切变得讽刺,都在表明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交易。
可只有许栖自己知道,在点下转账按钮时,她的指尖有过片刻的迟疑。
可她不想输,尤其不想输给沈栎。
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
沈栎盯着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像是笑,却透着点冷意:“许律师出手倒是大方。”
许栖随手拿起床头的水杯,轻啜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沈医生的‘服务’不错,多付点也是应该。”
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沈栎眉眼微松。
原本隐忍的怒意在那一刻,微妙消散了一些,像是被她的话语反激起了另一种情绪。
他低笑了一声,嗓音轻淡,却透着某种淡淡的愉悦:“那我是不是该谢谢许律师的‘打赏’?”
许栖指尖微顿,心底泛起一丝懊恼,懊恼自己刚才的慌不择言。
倒像是在褒奖他似的。
她没有再接话,放下水杯,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浴巾,径直走向浴室,背脊依旧挺直。
门一关上,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水流倾泻而下,热气蒸腾,许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残留的痕迹,指尖轻触,微微蜷缩。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甚至在外人眼中,她的感情史称得上丰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昨夜的失控与情绪,是她从未有过的。
她从不做冲动的事,可昨晚她却赌气似的,主动让喝醉了。
她昨晚在做什么?
气他当年的不告而别,还是赌自己能彻底放下?
还是想借着醉意放任自己一次?
许栖不愿去细想。
浴室外,沈栎站在窗边,静静地盯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指腹在屏幕上滑动,却始终没有点下“退还”。
六万,她倒是舍得。
他低笑了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抬手松了松衬衫的扣子,目光落在浴室的方向,深沉难辨。
许栖冲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时,沈栎已经穿好了衬衫。洁白的布料贴合着他笔直的身形,领口微微敞着,隐约露出清晰的锁骨。袖口随意挽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冷白肤色衬得腕骨分明,透着一股克制又禁欲的意味。
他戴着那副金丝边眼镜,透过镜片,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斯文淡漠,像个克己守礼的医生,又像是某种理性至上的学者。
可昨夜——
他压着她,眼眶泛红,低喘着一遍遍喊她的名字,理智崩坏,失控得彻底。
许栖垂下眼,掩去脑海里浮现的画面。
沈栎背对着她站在窗边,身姿挺拔,修长的手指随意扣着袖口。他听到脚步声,这才回头,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扫过,淡淡道:“客房服务送来了衣服,在沙发上。”
许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个购物袋,里面是全套崭新的衣物,连内衣都有。
她微顿,抬眸看向沈栎,语气略带嘲讽:“沈医生考虑得挺周到。”
能把一夜情的善后安排得如此妥帖,也不知道是周旋过多少床笫。
沈栎扣好最后一颗袖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语调不疾不徐,眸光却幽深了些许:“毕竟是我造成的麻烦,许律师总不会披着浴巾去上班吧?”
许栖轻嗤一声,没再接话,伸手拿起衣服,转身准备回浴室换上。
刚转身,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许律师,昨天下午刚开完庭,今天上午……不会有什么紧要的工作吧?”
许栖随口道:“没有。”
话音刚落,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扣住。
她还没来得及挣脱,整个人便已经被他轻巧地拉回床上,背脊撞上柔软的被褥,眼前是他低垂的眉眼。金丝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晨光映着镜片,斯文禁欲的外表下,却藏着压抑得极深的情绪。
“沈栎,你干嘛?!”她皱眉惊呼。
沈栎微微俯身,望着她的目光平静,眼底却晦涩难辨。他缓缓勾唇,语气淡淡:“既然许律师上午没什么要紧的工作,那我这个‘鸭子’,总该得回报一下你的慷慨。”
话音未落,他已经俯身吻了下来。
这一次,不再是昨夜醉酒时的温吞,而是彻底的野蛮。
他的吻侵略性极强,像是蓄积已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带着隐忍的怒意,几乎是凶狠地碾压着她的唇,仿佛要将她彻底吞没。
许栖下意识抬手抵住他的胸口,试图推开,然而他却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手腕,压在枕侧。
她的呼吸渐乱,胸膛剧烈起伏,眸色微颤:“沈栎!”
沈栎凝视着她,目光深沉,喉结微微滚动,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低笑了一声,嗓音低哑得近乎沙哑:“我怎么?”
他看着她微红的唇,低头,目光幽暗,语气轻缓,却藏着克制的嘲讽:“许律师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吗?”
他顿了顿,语气更低,带着危险的蛊惑:“还是说,你买得起,却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