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漂亮点!”于子慧在她身后喊。
“知道了。”她摆摆手。
不说他人,身边最亲近的这几个都把今天看作了大日子,人人都觉得秦越嘉生日,她该是最活跃的一个。
于是本该翘轰趴的没翘,本该晚接班的早来。
而最终,她在花花绿绿的一片衣服中,选了那条黑色的长裙,绾发时有人敲门,是她很早之前为了生日这天订的花束。
主花百合,边上缀了茉莉和小雏菊。
花是老板亲自送来的,在看到她时笑着说“生日快乐”。她也没解释,只笑着应下。
江芷来接她时盯着那束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瞧她的衣服,“今儿这配色,挺吉利啊。”
“黑色好搭。”陶知韫淡淡回。
江芷替她不甘,“我有艳一点的,要不我们再去换一套?”
“懒,不要。”她靠着椅背,懒懒地摇摇头。
“懒死你算了。”江芷哼一声,坐回去了。
车到日落酒吧前,秦越嘉来了电话:“城西这边出了安全事故,我可能会晚到。”
“晚多久?”
“最快半小时。”
“我们就在日落等,到了喊我。”她没察觉,在说这句时,她捏手机的力度都大了很多。
“我回来一定赔罪。”
电话撂了,江芷看她,“秦越嘉?”
“是。”
“只打了你电话哦。”
“少来。”
主角没来,酒吧内气氛也只嗨到一半,陶知韫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周围一群人来疯,把腿还收近了些。
从八点钟,等到十点半。
其中不乏有人搭讪,又被人拉下去,声音不小:“那可是陶知韫。”
“陶知韫怎么了?”
“今儿可是秦越嘉的场子,你去泡陶知韫,是真不怕秦越嘉回来就找你算账啊?”
“他俩?”
“可不兴说。”
话呢,听得有些烦,人等不来,也有些烦。等到后面,陶知韫脾气都等到没。
小茉莉被她统统摘出来丢了,丢到最后一朵时,场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生日的角儿走进来,伸手就拿了杯酒,“来迟了,我自罚三杯。”
在场不是攀亲结贵,便是狐朋狗友,哪儿有冷人的,纷纷起哄应和,在秦越嘉喝第三杯要拦。
“真喝倒了,万一有妹妹约岂不是都不清醒。”一人拿走他手里的威士忌,放到柜台边。
“秦少佳人在侧,今晚怎么会约别人。”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添一嘴,“韫姐今晚可……”
“说我可以,别开她的玩笑。”秦越嘉冷人一眼,拿回那杯酒,“说好三杯就是三杯。”
后面那句,也是冲着她说的。
“负荆请罪”的戏码演多了,看戏的人也觉腻味。陶知韫提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秦越嘉跟前,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我们出去说。”
她少在他面前有这样的严肃表情,秦越嘉愣了一瞬,跟着她走出去了。
酒吧后门人和车都少,只亮了一盏昏昏沉沉的路灯。
“我今晚有事耽误,让你等了这么久,我的错。”在还没停下时,秦越嘉开口。
陶知韫停步,转身看他,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那是什么事?”
昏沉的路灯被墙壁阻拦,光在他们之间划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她落在光里,没觉半分暖。
“以后这样的局,我不来了。”她淡淡尝了一口酒,甜得有些过分。
“你不喜欢这家的话,我们以后换别的。想去哪儿,瑞克或者Re?不去酒吧也行,剧本杀,吃饭,或者看电影?我的确该补偿的,毕竟和你说好是八点。”秦越嘉才开始并没反应过来,四两拨千斤地说。
“我的意思是,你组的局,我都不会来了。”她喝酒的动作停住,“我今天说的够清楚了,对吧?”
脸红要被解释为天气太热,情话被当作文采展示,模模糊糊过了好些年,到清晰挑明时,总感觉话里带着血。
要一刀一刀地斩清楚。
“秦越嘉,我不相信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我们做不成恋人,就干脆朋友也别做了。”她放下这句,抬腿就走。
“陶知韫!”秦越嘉想要喊住她。
有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拦住秦越嘉的去路,在定睛一瞧后喊他:“嘉嘉。”
好生求饶的口吻,暧昧丛生的姿势。
陶知韫才看清楚是谁,是他分了一月有余的前女友。性子软,会撒娇,分手的原因好像是两人因为什么吵了次架。
也是,生日是个挺好的复合契机。
陶知韫一口喝完了那杯甜腻的酒,只在看他一眼,又重新推门回到热闹的店内。
再不听身后人喊什么。
看她的人很多,有点目光从她身上打量,有的则去瞟她身后。
没人敢上来搭话。
陶知韫没理这些人探究的目光,径直从前门出去,手机叫号等半天,等车过来。
大概记得清楚,车牌A5401V,黑的。
出来才发觉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淋一道,逼得人往后退。
她等得来气,恶狠狠踩一脚,溅一腿的水花。
所以当车来的时候,她只瞥了眼就要上车,结果后座摆一排礼品袋,只能坐前座。
又来一肚子气。
安全带扣上,却迟迟不见司机发车。陶知韫这才想起要去看司机的样子,结果对上一双清冷的眼。
眸色在昏暗路灯下越发显深,像一片静谧的湖。
是今天下午那位客人。
“你要去哪儿?”话也冷清,听不出多少情绪。
陶知韫忽而闻到一股苦橙的味道,混杂着薄荷与罗勒的味道,闻上去味苦而清香,像一脚踏进刚落完雨的橙子树林。
于是,本该立刻按下解纽的手缓了一刻,又听到身边人好脾气地再问一句——
“要去哪里?”